明昊呆坐在那里抱着怀里的人,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敢相信,明明不久前还在说话的两人,就这样天人永隔。
“把各府的夫人送回去。”他声音嘶哑暗沉吩咐木萧,“下令追杀冥司少主,不死不休。”
“摄政王本少主好心给你送东西,你竟然还要追杀本少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哦,我忘了,王爷你没有良心。”
景苏一身黑衣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站在屋顶那里嘲笑他。
“杀了你,祭奠我的妻子和孩子。”明昊暴起拿着刀,就要冲着景苏去。
莫心揽着她,脚尖轻点,飞到另一间方房子屋顶,对着他扔过去一个玉佩,“本少主我发发善心告诉你,做人不能眼盲,错把鱼目当珍珠,谁才是你的那个心上人,好好看玉佩吧。”
莫心扔下几个烟雾弹,带着她几个跳跃离开这里,明昊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出神,思考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块玉佩是他当年在冷宫送给故人的 早年已经弄丢,怎么会在冥司少主手里,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放弃思索这件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妻子,明昊眼神哀痛,忍着胸前的疼痛横抱起“赵烟”,走向前院。
木萧看着他的背影,嘴唇轻动最终无话可说,他安排人把各家夫人送回,又抱着赵柔去偏院休息,安排好一切后,才去处理自已身上的伤。
他手放在腿上坐在偏院的台阶上,保护着身后的人,眼睛看向前院,身为暗卫,他就负责杀人就好,王妃入府以后给他诸多温暖,让他知道关心这种事情。
看着满目疮痍的王府,木萧第一次质疑,体会到,王妃口中所说的那句,“善恶有报,天道轮回,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想,现在就是遭报应的时候。
北凉王宫里王后听到这个消息,仰头哈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流泪,跌坐在地上痛哭,“报应,这都是报应,哈哈哈,报应。”
女人招来暗卫让他们趁现在去刺杀明昊,趁他病要他命,王都有异心的,都偷偷暗中派人进行刺杀。
“木统领,都城内外人马已经调集完毕。”
“守好王府各个角落,以防今夜有人偷袭。”木萧知晓今天的事情闹太大,王妃去世,王爷沉溺在悲痛中,他担心今晚有人夜袭,毕竟这都城里盼着摄政王死的人太多。
是夜,摄政王府灯火通明,屋内血流成河,到处躺的都是尸体,上午未曾清理完,夜晚又开始堆积。
刺杀的人前仆后继,数不胜数,严霖带着人混迹其中,来做最后的告别。
木萧握着长剑死守在门口,手上的血液凝结,打湿,再次凝结,就这样反反复复,滑腻到他快握不住剑柄。
里面的明昊听着外面的厮杀,良久,他才回神,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走出门外。
木萧被严霖一脚踹的后退到台阶,他站定前脚,后脚抵住台阶,肩膀被人握住,“退下吧。”
“王爷。”木萧收剑捂着肚子,站在他身边。
“四弟”
“三哥”严霖扯下面巾,露出满是伤痕的面容。
周遭的暗卫停下动作看向这俩人,搞不清什么情况,摄政王四弟?北凉四皇子不是早死了?怎么会在这里。
“王兄,那日我说过,若你不杀我,我必定取你性命,听说我王嫂和我那未曾谋面的小侄子,被烧死了?”
严霖的话像一把尖刀,刺向明昊,他眼睛发红,垂在身边的双手紧握,颈部青筋暴起。
“你联合冥司的人杀我妻儿,今天,我就用你祭奠我的阿烟。”明昊抢过木萧手中的长剑,拿着剑直奔严霖。
严霖向左闪身躲避这一剑,抬起手中的剑迎上他的剑,两剑剑身在空中交汇 ,发出“叮~”一声,严霖的剑左挡右出,两人僵持很久,从地上打到空中,从空中落到屋顶,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
两人武功差不多,渐渐严霖落入下风,毕竟是被关这么久,又受重伤,能打到现在,已经是很难的,他捂着伤口往后一退,明昊持剑而上,一剑穿透他的胸口正上方,严霖反手一剑捅进明昊腹部。
严霖嘴角含笑忍住吐血的欲望,含血开口,“三哥,当年你替我挡那一刀,如今还你。”
明昊心头一颤,别开眼神不去看他,严霖又接着说,“北凉王位我无心,日后你登基做了一个好王上,过往种种,我不怪你,日后你我二人,再见便是仇人。”
严真说完忍着剧痛往前,一掌拍在明昊肩膀上,他自已如断线的风筝,从屋顶坠落,莫心一脚蹬在树上上飞身上前接住他。
“旧事已了,我们回家吧小景儿。”景苏侧头看向他,要一个理由。
严霖苦笑看向院墙内,跟景苏讲他非回不可的理由。
当年北凉王偏疼贵妃,他和他母妃没有一点活路,明昊作为皇后之子,更是在皇后死后被打压的没有一点活路,好好的太子被贬到冷宫自生自灭。
那年严霖八岁,明昊十岁,严霖的母妃,因为宫宴献舞被北凉王宠幸一晚,贵妃吃醋,命人把她抓起来,凌辱致死 ,严霖也被扔进冷宫和明昊一起苟且偷生。
十岁那年,明昊找到法子,两人逃出王都的时候被追杀。
“阿?,你听王兄,一路跑,不要回头,穿过沙漠就是楚国,听闻楚国民风淳朴,一定会有人愿意给你一口饭吃,将你养大,若是日后我活着,你就回来找我,若是我死,不要报仇,也别想着回来。”
十二岁的明昊,瘦瘦小小的,跟十岁的严霖差不多,因为他总是把偷来的那些吃食都紧着严霖吃,所以他自已看着瘦小,严霖都比他高一些。
“王兄,我怕。”
“不怕,阿?,你往前跑,王兄在你身后,永远保护你。”
很快一名士兵追上来,抽刀砍向严霖,明昊推一把吓到的严霖,替他挡下那一刀,他死死的抱着侍卫的腿,嘴里含血,“跑 ,阿?,跑呀,快跑,别回头,永远别回头。”
那一幕过去多少,严霖都不曾忘记,难以释怀。
他撒开腿跑进沙漠,恰好风沙起,士兵很快没有目标只能转回来,没有骆驼,谁都不敢贸然进入沙漠,追兵见跑一个,这还受伤一个,对着明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最后像拽死狗一样,把人一路拖行回去。
景苏眼神闪烁,面露难色,她不曾知道还有这些事情,“你的这些旧事,我,很抱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严霖手捂住嘴,吐口血,血从掌心渗出,他温声开口,“王兄变了很多,十年很难熬,有些事,我都不曾敢去细想,你又能如何知道,不怪你,阿景,是我未曾开口罢了。”
他眼波流转,看向院墙,里面的明昊也站在那里听着一墙之隔的严霖去诉说那些旧事,太久远,远到明昊都有些故意去忘却那些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