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剑横江血如花,荒村风急夜归家
夜色如墨。山风掠过枯叶,卷起一阵沙沙之声。荒村的炊烟早已断绝,寂寥的街道上,唯有几只瘦犬在腐肉旁徘徊。低矮的茅屋,窗棂摇曳,如同鬼影。顾长风站在村口,手执长剑,神色冷峻。
他行至此地,只为歇脚,却闻一声凄厉的惨叫。
前方的破庙中,隐约传来兵器交击之声。顾长风眸光微动,脚下一点,身形已如疾风掠入。
庙内火光微弱,破旧的佛像倾倒在地,金身剥落,一半埋于尘土。十余名苍龙会的弟子围成一圈,刀光交错,其中一人娇小灵动,手执短匕,轻巧如燕,与他们周旋。她步履虽乱,却不慌不乱,匕首转动间已划破一人喉咙,血喷如雾。
“拿下她!图卷的线索绝不能让她带走!”一个粗壮的汉子厉声喝道。
那女子轻哼一声,退至庙角,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黑色的戏服因长时间的打斗沾满尘土,唯有她的一双眼眸如寒星般明亮,倔强而孤冷。
“哼,百花楼的贱人,也妄想与我们苍龙会作对?”为首的汉子一步步逼近,手中鬼头刀映着火光,泛起森然寒意。
顾长风靠在门框,淡淡瞥了一眼庙内的情景。他本无意多管闲事,但目光落在那女子的匕首上时,却微微皱眉——匕首的柄处刻着“青龙”二字。
“这位朋友,还不现身么?”那粗壮汉子蓦然喝道,目光扫向门外,“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了!”
顾长风嘴角一扬,迈步而入:“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火光下,他的长剑寒芒如水,一身灰衣,清瘦而挺拔。苍龙会众人眼中皆露出忌惮之色。为首的汉子咧嘴冷笑:“朋友既然出手,莫非也想分一杯羹?”
顾长风淡然道:“我不过路过,劝诸位莫要仗势欺人。”
那女子听罢,冷笑一声:“若不是仗势欺人,又怎会是苍龙会?”
粗壮汉子面色一沉:“少废话!杀了他!”一声令下,十余名苍龙会弟子同时挥刀而上。
顾长风不慌不忙,长剑出鞘,只见剑光掠过,寒星四射。转瞬之间,数名苍龙会弟子便已捂着脖颈倒地,鲜血流淌如注。他身形飘逸,剑势如同穿花走柳,虽杀意凛然,却无半分血腥之气。
为首的汉子瞳孔微缩,知道碰上了硬茬。他咬牙怒吼:“撤!”
残余几人丢下尸体,仓皇而逃。
顾长风收剑归鞘,转头看向那女子。她靠在墙角,眼中防备之色未减半分。
“你是何人?”她冷声问道。
顾长风淡淡一笑:“路过而已。”
“路过?”女子冷笑,“那这路过之人倒是杀得轻松。”
“杀人不过是手段。”顾长风目光微冷,“若无必要,我本不想出手。”
女子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片刻后,她冷哼一声,勉力站起,却因伤势过重,踉跄几步险些倒地。
顾长风扶住她,眉头一皱:“你伤得不轻,强撑只会丢了性命。”
“我命如何,与公子无关。”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背靠墙壁喘息。
顾长风不再多言,转身欲离去。却在此时,女子忽然低声道:“多谢公子相救,云中影,记下这份恩情。”
“云中影?”顾长风脚步微顿,“百花楼之人?”
“曾经是。”她冷冷道,“现在不过一介亡命之徒。”
顾长风摇头一笑:“亡命之徒却背负无相图的线索,委实可笑。”
云中影瞳孔骤然一缩:“你……如何知道?”
顾长风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去:“此地不宜久留,你若不想死,便速速离开。”
云中影沉默片刻,目送他远去,眼中光芒复杂。
顾长风走出荒村,夜风渐冷,吹散了弥漫的血腥气。他抬头望向夜空,月光黯淡,宛若披着一层寒霜。
村口,一位老妪佝偻着背,坐在破旧的木门旁,枯瘦的手中捧着一盏油灯,摇曳不定。她的眼神浑浊,却在顾长风路过时忽然闪烁出一丝光亮。
“北岭顾家……是你么?”她嘶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顾长风猛然止步,转头看向她,目光中透着警惕:“你如何知道?”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破的牙齿:“你身上那玉佩,与顾家先祖之物一模一样。可惜啊,可惜,北岭顾家,终究是因无相图而亡。”
顾长风心头一震:“无相图?顾家灭门,与无相图有关?”
老妪低低笑了几声,笑声中带着莫名的凄凉:“天命难测,谁又能解?你若想知,便寻青龙台去吧……”
话未说完,老妪便猛然咳嗽几声,蜷缩在门边再无声息。
顾长风俯身查看,却见她早已气绝,唇角残留着一丝乌黑的血迹。他心头一沉,起身离去。
远处,荒村的轮廓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顾长风站在山路上,轻轻摩挲着怀中的玉佩,目光如霜。
“无相图……青龙台……”他低声呢喃,声音被夜风吹散,消失在苍茫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