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辰将话筒放回电话机上，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铮亮的一毛硬币，放在小店的木质柜台上。
“辰哥，你这神神秘秘的，打电话还提到飞机。该不会是在搞什么大生意吧？”
小店老板一边收起硬币，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吴辰，语气里满是好奇。
“哈哈，”
吴辰轻笑一声，抬手摆了摆，
“没那么夸张，就是逗逗我那亲戚家的傻白甜大侄子玩呢。”
他伸手指了指玻璃柜里的香烟：
“来包万宝路。”
老板麻利地取出一包，吴辰从钱包里抽出纸币递过去。
拿着香烟，吴辰往厂区走去。
路上，吴辰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北京的台球大赛结束，他就要在海河市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台球热潮。
……
夜幕降临，鸿福饭店的大堂内灯火通明。
钱顺坐在二楼的包间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望着窗外的夜色，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的电话内容。
“私人飞机啊…”
他喃喃自语，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已倒了一杯。酒水在玻璃杯中晃动，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小李，去把我珍藏的茅台拿来！”
他冲着门外喊道。
服务员很快端着酒瓶和几碟卤味、花生米等下酒菜进来。
钱顺独自对月举杯，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他哼着跑调的小曲，时不时傻笑几声。
楼下施工区域传来电钻的轰鸣声。
十几个工人正在安装新到的灯具和装饰板。其中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上二楼来到钱顺的包间。
“钱老板，您看咱们这都干了一个多星期了…您看.....工钱.....？”
工人搓着手说道。
“哈哈…工钱？”
钱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等着…等我办完台球大赛，那可都是大人物来捧场！到时候分分钟几十万上下！”
他端着酒杯在包间里踱步，脚步虚浮，
“你们是不知道，团市委的领导，还有上海来的李总，那可都是要给我面子的！
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都给我准备好了！”
工人还想说什么，钱顺突然拍案而起：
“等着瞧吧！我要让那个袁明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哼！”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在沙发上，很快传来均匀的鼾声。
第二天,一则消息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你听说了吗?”
王大爷端着热豆浆,急匆匆地拉住路过的邻居，
“钱顺那小伙子准备搞的台球比赛,就像北京的那种!”
“真的假的?”
“听别人传的，听说团市委已经决定全力支持了,还准备送钱顺一架飞机作为表彰。”
“之前钱顺整天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在筹备这么大的事情。”
......................
消息传遍了整个城市,从菜市场到写字楼,从出租车上到地铁站里,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
福瑞饭店
袁明轩坐在二楼的豪华包厢里,一边用银制茶匙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一边听取手下的汇报。
“老板,我刚收到最新消息。”
手下双手递上一份文件,
“昨晚钱顺和几个工人喝酒,喝高以后说漏了嘴。他说团市委要在他的鸿福饭店举办海河市台球大赛。”
“啪!”
袁明轩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咖啡溅出来洒了一桌。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手下的鼻子质问: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事先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对不起老板。”
手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钱顺这次做得太隐秘了,他连自已的员工都瞒着,就是和几个核心人物在密室里谈的。我们派了好几波人打听,都没打听出来。”
袁明轩走到窗前,透过玻璃望向街对面。鸿福饭店正被一块巨大的蓝色防水布罩着,工人们正在搭建脚手架。
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他打开手机,调出前几天北京台球大赛的直播回放。
赛场上座无虚席,弹幕如雨点般密集。这样的盛况若是在海河市重演,钱顺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给我盯紧了,我要知道钱顺的一举一动。”
袁明轩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钱顺,我绝不会让他得逞。这场比赛,我必须给他搅黄了。”
袁明轩猛地抓起电话，手指迅速在按键上跳跃，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王主任吗？
哈哈，我是袁明轩啊，好久没联系了。
是这样的，我有个事儿想跟您打听一下，咱们海河市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要搞个台球大赛啊？”
电话那头传来王主任略显疑惑的声音：
“袁总啊，你这消息可真是让我一头雾水啊。
我们团市委这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啊，你是不是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啊？”
袁明轩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哎呀，王主任，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不是关心咱们海河市的发展嘛，随便问问，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后，袁明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
他沉吟片刻，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文体局熟人的号码。这次，他换了一种更为委婉的询问方式，但得到的答复依然是不知道、不清楚。
这下，袁明轩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他深知钱顺的为人，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那个吝啬鬼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难道这些官员都在暗中联手，想要瞒过我？”
袁明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他深知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不多留几个心眼是不可能的。
想当年，他跟着钱顺南征北战，见证了钱顺在海河市官圈、商圈的崛起与陨落。
钱顺因为一场风波被判劳改两年，袁明轩虽然表面上没有落井下石，但心中却暗自庆幸自已能够趁机上位。
而现在，北京台球大赛的热播让所有人都心生羡慕，袁明轩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果钱顺真的能够在海河市也举办同样的大赛，那么这个筹码足以让海河市的圈子重新洗牌！
想到这里，袁明轩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当机立断，对身边的小王说道：
“小王，你立刻给我联系文体局的李主任、还有工商局的赵局。就说我晚上在亨通大饭店设宴，请他们务必赏光！
这次，我要亲自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小王闻言，立刻应声而去。
与此同时，海河市的政府大楼内，也是消息满天飞。
“你们听说了吗？海河市要举办台球大赛！”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就今天早晨的事儿，之前一直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
“不会吧？团市委怎么能接到这种级别的项目？”
“就是啊，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文体局的对接的。”
....................
流言蜚语如同潮水般汹涌，迅速在各部门间蔓延开来。
团市委的办公室里，气氛紧张而凝重。
下午两点，一场紧急的内部会议准时召开。一把手冯高盛端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场的各位领导。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海河市台球大赛的事儿了吧？”
冯高盛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啊，冯主任，我们也刚刚听说，不过没有看到红头文件。”
一名领导附和道。
“这可是个大好事啊，对咱们海河市的发展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
冯高盛语气坚定地说道，
“不过呢，我想请问一下，这个项目到底是谁在负责的？为什么我们内部都没有人知道？”
办公室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摇头。
冯高盛见状，差点没有被气笑：
“怎么回事儿？谁做的就站出来嘛，这是好事，咱们得论功行赏！又不是让你们受罚，怕什么？”
他环视一圈，继续说道：
“我理解大家的顾虑，咱们团市委平时确实没什么大项目可做，好事都被那些大权在握的部门给抢了。
但这次不同了，既然海河市台球大赛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就要紧紧抓住它！
之前隐瞒消息也是出于无奈，但现在既然咱们开内部会议，那就是要一起商量对策，群策群力！”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团市委的一个年轻科员，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匆匆。
“领导，这是我刚收到的关于海河市台球大赛的详细资料，您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