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四周的群众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
这年头,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几百块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能随身带着这么多现金的人,就更少了。
白素素的眼神里也不禁闪过一丝羡慕。
“大家快瞧瞧啊,这个人不要脸,简直是无赖啊!”
那位大姐见吴辰态度坚决,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哭大闹起来。
还说什么沈高松是厂里机修组的组长,给他撑腰,专门欺负我们老实人呐!
吴辰皱了皱眉,看向沈婉晴:
“婉晴,相信我,这事我能处理好。”
沈婉晴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深知父亲沈高松的性格,极其看重面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家里肯定得翻天。
“吴辰,你就别固执了,先把钱退给人家,行不行?”
沈婉晴近乎哀求地说道。
“是啊,你还要把我们沈家往火坑里推吗?把钱给人家,息事宁人多好啊!”
白素素也忍不住开口指责。
吴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
“婉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有我的原则,这事我会妥善解决的。”
“好,你不退,我退!”
沈婉晴咬紧牙关,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海魂衫小伙,
“这是我能拿出的全部了,希望你能理解。”
这几天她为了交罚款,已经四处奔波借钱,现在身上就剩这么点现金了。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对方收了钱却并未打算善罢甘休。
“不行!这二十块只是被骗的钱,但你耽误了我侄子回家买药的时间,万一老头子的病情恶化了怎么办?
你得再给我5块,不.....再给十块,作为补偿!”
隔壁车间的大姐开始趁机敲诈。
“大姐,你这要求就太过分了吧。”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出声指责。
“就是啊,人家婉晴都已经把钱退了,你还想怎样?”
“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周围群众纷纷开口,替沈婉晴打抱不平。
“这哪是我耍无赖,分明是他们无理取闹!
今日这钱若是不退,我便直接找上厂领导,闹到公安局去,看看谁能翻天!”
小伙一脸蛮横,似乎打算一条路走到黑。
白素素在一旁气得直咬牙,怒目圆睁地盯着吴辰,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沈婉晴则是梨花带雨,柔弱无助,她翻遍口袋,也只找出几张零散的纸币,加起来不过三块。
“别找了,既然她想讲理,那咱们今日就好好说道说道!大伙儿都听着,做个见证!”
吴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一把拉过旁边的小板凳,稳稳坐下。
他目光如炬,直视着小伙:
“我问你,第一,我可曾强迫你掏出一分钱?”
小伙神色闪烁,犹豫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没……没有。”
“好!”
吴辰语气铿锵,
“第二,凡是在我摊上中奖的,我可曾少给过一分钱?”
小伙再次点头,声音有些颤抖:
“给……给了。”
这两个问题,小伙心知肚明,无法撒谎。
过往那些玩空桶投球的客人,即便输了钱,也对吴辰的人品和游戏规则赞不绝口,他们都能为吴辰作证。
“既然我未曾强迫任何人,也严格按照游戏规则行事,该赔的赔,该赚的赚,那我做的就是正经生意,无愧于心!”
吴辰的话语掷地有声。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一股冷意,直视着小伙:
“最后一个问题,你陈二狗,一个在车站附近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小混混,何时有了需要吃药看病的亲爹?
莫非是上次拘留所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还想再进去尝尝?”
话音刚落,海魂衫小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万万没想到,吴辰竟然对他的过往如此了解,连他的小名都一清二楚。
此刻,周围的工友们听完吴辰的一番连环炮似的追问,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特别是当得知眼前这个小伙,原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摸包贼时,众人的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紧紧盯着这小子,生怕他跑了。
“这…这钱我不要了,行不?”
小伙见势不妙,扔下20块钱,转身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周围的工友们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纷纷围了上来,把他堵了个严严实实。
“小子,想跑?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就是!今天不说清楚,休想踏出这个圈子半步!”
“对!咱们可都是讲理的人,事情没弄明白,你休想离开这儿!”
“哼!不说清楚,直接送你去见公安!”
“……”
工友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海魂衫小伙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伙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始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他是个在中巴车上摸包的惯犯,去年在老家县城因为手不干净被抓了,这才刚被放出来,就跑到海河市来投奔远房亲戚。
刚到车站,就瞅见了吴辰的空桶投球摊,一时手痒难耐,玩了几把,结果把身上的钱都搭了进去。
到了隔壁车间大姐家,他就把这事给秃噜出来了。
隔壁大姐一听是20块钱,而且摊主还是吴辰,顿时眼睛一亮,张罗着演了这么一出,想把钱要回来,她和这远房侄子平分。
至于吴辰为何对这小伙的底细如此了解,那就更简单了。
前世,吴辰离婚后,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恰好就认识了这小伙。虽然两人没啥深交,但对这小子的底细,吴辰还是门儿清,跟明镜似的。
“我真不要钱了…求求你们,别把我送公安…都是我大姨的主意啊…”
小伙哭丧着脸,不停地求饶,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刚才还在嚣张撒泼的大姐,此刻却如霜打的茄子,彻底懵了,满脸羞红地低着头,连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在这个年代,家里有个劳改犯的亲戚,那可是极为丢人的事情,足以让人在厂里抬不起头来。
大姐一个劲地恳求吴辰,就差给他跪下了。
吴辰看着大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让人把她给放了。
说要去告公安,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毕竟空桶投球这事,如果真要是闹大了,自已也脱不了干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道理吴辰还是懂的。
可让吴辰没想到的是,自已刚把大姐打发走,就被一群工友们给团团围住了。
“吴辰,快跟兄弟们说说,你那生意到底是怎么做的?”
“是啊吴辰,有发财的路子,可不能一个人独享啊,得带着咱们一起发财才行。”
“我听说你这几天赚了不少啊,是不是真的啊?”
“吴辰,以前你在厂里的时候,我可没少关照你,这次你可得拉兄弟一把。”
“……”
此刻,工友们都知道吴辰在外面干啥了。
他们也都知道这玩意能挣钱,而且挣得还不少,比在厂里当工人强多了。
更关键的是,吴辰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去公安局都不怕,那肯定是正当生意无疑了。
吴辰看着面前这一张张热切的脸庞,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但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哎,兄弟们,不是我不想带着大家一起发财,而是这生意真不好做啊。”
“吴辰,你就别跟我们打哑谜了,我们都知道你这生意能挣钱。”
“是啊吴辰,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说吧。”
“你要是不说,我们就不让你走了。”
“……”
工友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吴辰,生怕他跑了似的。
吴辰看着大家那迫切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暗爽。
他知道,自已这次是真的火了,成了厂里的风云人物
但同时吴辰也头痛不已。
空桶投球这玩意,终究不是什么正当营生。
一两个人干,那叫投机取巧。
要是整个车间的人都跑出去干,那可就是教唆犯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