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两人起轿起得很稳,轿椅不偏不倚,十分平稳。但江凝霜却开始捣蛋了,她腰腹用力,在轿椅上左右摇晃了几下,轿椅的长杆被弄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刚准备抬轿行走的雷李二人,被这动静吓得赶忙使劲握紧轿杆。
雷鸣生回头责怪道:“江师妹,你这是干啥呢?别乱动呀!”
“哎呀,师兄,对不起呀。我就是想试试这椅子结不结实,就轻轻动了几下,还请师兄们原谅,我保证不会再动了。” 江凝霜嘴上说着歉意,可眼角那一丝得意却暴露了她此刻心情大好。
接下来,三人开始逛街。准确来说,是江凝霜一个人在逛。她坐在轿椅上,左瞅瞅右看看,坐得高望得远,街上人虽多,却没人能挡住她的视线。看到喜欢的东西,她就让两人落轿,下去挑选。买好后再上轿接着逛。就这样逛了大半天,雷鸣生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我说师妹,咱都逛了半天了,光见你买自已用的东西,咱是不是该办正事了?清单上的物品也该买了吧?”
“着什么急嘛,现在才刚到巳时,时间还早呢,再逛会儿。师姐托我买的私物,还差几样没买齐。”
“啥?这大包小包都买这么多了,还没齐啊?这女子可真麻烦。” 李二牛惊讶地说道。
“那是自然。没听老夫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就跟小孩似的,就是比男子更讲究些。”
李二牛说:“你这说得不对吧,‘小人’不是指卑鄙小人吗?”
雷鸣生解释道:“二牛啊,谁让你上课不认真听讲呢。司先生早就讲过,‘小人’的意思有多种说法,有的说是君主身边的侍从,有的说是家里的奴仆,还有说是普通百姓的。虽然没有定论,但绝不是把‘女子’和‘卑鄙小人’划等号,夫子可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师妹说的最多算是歪解,你那样理解可就是误解了。”
“这样啊,嘿嘿,我明白了。”
“嘁,不管是歪解、误解还是曲解,我有我自已的理解,不必和别人相同。” 江凝霜靠着椅背,十分惬意地说道。
“我自有我解,不需与他人同解。师妹此话有意境,诚如道祖所言,‘谓我’谓名,‘为我’为情,‘唯我’唯心。我觉得不管是哪样,‘唯心’方是为上。”
“说的好深奥,不明觉厉,我看咱们还是赶快去买东西才‘是为上’。”李二牛不耐说道。
雷鸣生说道:“唉,孺子扶不上墙也,走吧。”
三人一直逛到午时,江凝霜才心满意足地停止采购,然后带着两个无精打采、饥肠辘辘的师兄,找了家饭馆吃饭。这次去的是个特别的地方,特别之处就在于,这家饭馆是镇上最大、最豪华且最贵的 “贵宾楼”。以前不好意思来,这次江凝霜为了出心中的气,毫不犹豫就选了这儿。江凝霜点了一大桌菜,还为晚上过节打包了八个菜。这顿饭花费不少,一开始吃得眉开眼笑的李二牛,结账回来后就苦着脸,嘴角还时不时地抽一下。
江凝霜和李二牛一样,先高兴后发愁,吃完就后悔了,只因吃得太多,怕长胖。
江凝霜坐了一会儿,要了一壶好茶,端着茶杯盯着雷鸣生和李二牛看来看去,看得两人心里直发毛,她才开口说道:“两位师兄,吃饱喝足了,该干活了。我看看清单啊,上面都写了啥?”
雷鸣生连忙点头称是,心想终于要干正事了。
江凝霜展开纸条,慢悠悠地念道:“祭月用品:红烛两个,长香一把,草席一张,月光纸一张,桂花酒一坛,大圆面饼一个,时令鲜果四盘,干果四盘,野牲两只,瓜子糖饴若干。”
雷鸣生说:“这野牲倒是可以省了,上次抓的野鸡野兔还在笼子里养着呢。不过其他东西种类不少,这镇子不小,路又不熟,得抓紧时间去买。”
江凝霜说:“我熟啊,所以都听我指挥就行。二位师兄分头行动,雷师兄去买香烛草席纸和酒,记住长香要去东边的张记杂货铺,那儿的香整齐易燃;蜡烛要去西街的郑家货栈,那儿的蜡烛蜡油纯净,烛火稳定明亮还不冒黑烟;纸也可以在那儿买。桂花酒就买北街王家的,酒陈味香。劳烦李师兄你去南街买……”
雷鸣生和李二牛听完江凝霜的话,默默记住后,喝了一杯茶就出去各自买东西了,不过在这之前,两人先把轿椅还了回去。
江凝霜看着两人走远,忍不住偷笑起来。其实这些东西在一条街的店铺就能全部买齐,她强调品质,纯粹是故意捉弄两位师兄,想让他们多跑点冤枉路,好出出心中的闷气。
“哼,让你们把我扔在一边,不带我出去玩,那就别怪师妹我小心眼了。不过也差不多了,再玩就过分了,我这两位师兄可聪明着呢。”
路边茶摊,雷鸣生和李二牛正边嗑瓜子边闲聊。
“二牛,东西都买齐了吧?咱们在这儿歇会儿,晚点再回去,省得小师妹发现我们没上她的当。”
“哈哈,雷哥说得对,咱喝点茶,聊聊天,消磨点时间,让小师妹以为我们还在路上奔波,殊不知我们根本没走远,很快就把东西买齐了。”
“嘿嘿,咱这小师妹怎么说呢,出身大户人家,从小娇生惯养,虽然家道中落,但还有大小姐的脾气,爱使小性子发脾气,不过人还是不错的,任性但不刁蛮,小心眼但不斤斤计较,长得漂亮又聪明伶俐,还是很招人喜欢的。不过今天这事是我们俩有错在先,既然她想撒撒气,我们就陪她演演戏,受着吧。”
雷鸣生和李二牛休息了半个时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喝完杯里的茶,结了账就去贵宾楼和江凝霜会合。进了大厅见到江凝霜,大声说道:“小师妹,我们把东西都买回来了,你看看。”
江凝霜看到两人回来,有点意外,心想这两人腿脚够快的,比自已预计的还早,而且还神清气爽,一点奔波劳累的样子都没有,难道是异果提升了内力?
“两位师兄回来了,师兄们辛苦了,快来坐下喝杯茶解解渴。” 江凝霜热情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递到他们手上。
“呃,多谢师妹。” 两人刚喝了不少茶,现在一点都不渴,但也只能装出渴的样子,强忍着饱腹感把茶一饮而尽。
“这贵宾楼的茶可比外面茶摊的好喝多了。” 李二牛心里暗自想着。
“师妹,东西都买了,咱们该回山了吧?” 雷鸣生说道。
“好,回去吧,不过我先检查下东西齐不齐。”
“不用…… 查了吧,应该没问题。” 雷鸣生慌张地说道。
“要查,你们男人办事向来粗心大意,万一忘了啥东西可没时间回来买了。” 江凝霜说着就动手翻看起东西来。
江凝霜检查了一遍,确认数量没错,满意地点点头,刚要收手,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咦,不对啊,雷师兄,这香和蜡烛外面包的麻纸怎么一样,都是张记杂货铺的啊?我不是说蜡烛要买郑家货栈的吗?”
“啊,是呀,是呀…… 你说要买西街郑家的,可是张记的老板娘太热情了,说他们家的蜡烛也很好,而且价格更便宜,不由分说就包好递过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驳了老板娘的面子,只好买下来了。” 雷鸣生脑子飞速运转,半真半假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