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表哥他什么意思？要不是我们镇国公府，这个皇帝轮得到他做吗？”拓跋玉见到慕容敏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慕容敏愣住了，虽说出嫁从夫，可她始终姓慕容，她身体里始终流淌着慕容氏的血液。
拓跋玉敢这样说话，镇国公府分明有不臣之心。
但是，慕容敏毕竟己经是镇国公府的长媳，而且，她从小仰慕大表兄——拓跋珪——到如今，她对夫君的情意只增不减。
“玉儿，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怎么可以背后妄议夫君？”长乐公主教训人的语气也很温和。
“哼！”拓跋玉显然不买账：天天把女德、女戒、三纲五常挂在嘴边，烦都烦死了！
在拓跋玉看来，先皇后作为女人是顶格的失败，当年后宫那些娘娘，哪一个不比先皇后在先皇跟前得脸呐？
先皇后若不是空虚、寂寞，犯得着写出那么长篇大论的女戒来打发时间吗？
男人都不愿意搭理你，你却偏还要自己给自己上一道道束缚、一层层枷锁，装给谁看呐？
“玉儿，夫妻之道，过刚易折，还是以柔克刚的好！”长乐公主谆谆教导。
“……”你先经营好自己的夫妻之道吧，大哥纳了多少妾室，外头还有说不清的相好。你非但不哭不闹，还帮着大哥一个接一个的纳妾，这就是你的以柔克刚？那我才不想学！
“你且在宫中修修心，一个月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到时你到陛下跟前服个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一个月？我一天都待不住了！”拓跋玉性子跳脱，让她在宫中禁足，那跟要她的命也没什么区别，“大嫂，你去跟表哥说说，让他把门口的侍卫撤掉！”
没有靖帝的首肯，贵妃她半步宫门都踏不出去！
拓跋玉在镇国公府是女霸王，随心所欲。可她现在身处深宫，这皇宫还不是他拓跋家的地盘，究竟谁说了算，拓跋玉也该长长记性！
“君无戏言，陛下怎可出尔反尔？”长乐公主轻声细语道，“我去跟陛下求个恩典，只要你不出格，想必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谢谢大嫂！”拓跋玉实在是闷坏了，她都不提一嘴自己的乳母，问问奶娘她怎样了？
长乐公主离开长乐宫后，去了靖帝的甘露殿，小太监悄悄告诉慕容敏，“长公主殿下，您这会儿还是不要去见陛下的好……”
小太监将拓跋鸿当着皇帝的面掌掴德妃的事情透露给了长乐公主慕容敏。
“……”慕容敏愣住了：一朝宰相居然当着君王的面掌掴正一品德妃，这德妃再不济，也是仙竺公主……
一朝重臣如此做派，简首闻所未闻！
只能说，近年来，镇国公在朝风头无两，己经飘了！
“德妃呢？”长乐公主问小太监。
“刚刚陛下命伏总管亲自送德妃娘娘回宫去了。”
“你去吧！”慕容敏略思忖，朝着琼华宫走去。
“德妃娘娘身体有恙，怕过了病气给尊客，不便相见！”这小宫女会说话，她原是贤妃南宫氏身边的人，贤妃将她送给了德妃。
“无妨，本宫是来探病的，隔着帘子看娘娘一眼便好。”慕容敏今天非见到德妃不可。
“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竺香檀果然隔着帘子、隔着屏风见慕容敏。
“……”慕容敏静静的盯着屏风后的身影、轮廓，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怪异感。
“长公主殿下，请用茶！”竺香檀又说了一句话。
“……”慕容敏没有说话，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茶，动作高贵优雅。
“长公主殿下既坚持要见我，为何又一语不发？”
“玉儿刁蛮任性，但秉性并不坏；镇国公今日失态，只因心念社稷，对娘娘您又知之甚少。”慕容敏终于开口了，“这一切，都只是误会！”
误会？慕容敏倒是大度又霸气，将一切归结为误会，要德妃大人大量，否则她就是不识大体！
“呵！”竺香檀轻声一笑，不置可否。
“皇上驾到！”伏兴高声喊道。
“……”来得这么快？慕容敏微微蹙眉：可见九弟他真的非常在乎德妃，怕我为难她！
“阿姊！”靖帝朝长乐公主微微颔首：这是他的长姐！
“陛下！”长乐公主微微弯腰、屈膝行礼。
“阿姊来找檀儿有事？”
“无事，玉儿耍孩子脾气，我来跟德妃娘娘道个歉。”
“长公主言重了，我只是外邦女子，忝居高位己是天大的福分，哪里敢接受镇国公府的致歉，要折寿的！”
“……”慕容敏没想到竺香檀当着皇帝的面会突然改变态度：这是要闹的意思？
德妃的确是外邦公主，母国远在万里之遥，在这大穆深宫之中，她本没有闹的资本。
但是，谁让靖帝这么喜欢、这般迷恋她？手里攥着靖帝，你说她有没有资本去闹？
“长公主的意思我听懂了，还请镇国公府给我个体面的死法，我死后将我焚化，由洽斯丽将我的骨灰带回仙竺。若洽斯丽也不得回国，请将我们的骨灰撒入江河，我们将溯水，魂归故里！”
说得这么惨，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檀儿，不要胡说！”靖帝心疼得要死！
“……”慕容敏微微蹙眉，还从来没人拂过她的面子，一如当初无人拂过先皇后的面子那样。
“……”竺香檀掩面而泣，哭的艺术，先德妃——鲜于氏——可是一把好手，她几次三番用哭，明里暗里让先皇后在她手底下吃了闷亏。
犹记得慕容敬和慕容靖曾一起偷看先皇和先德妃郎情妾意：
“德妃矫揉造作，父皇怎么就爱吃她这一套？”彼时慕容敬看得想翻白眼，“九哥，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哭哭啼啼的女人吗？”
她那眼泪都是假的，你们男人都是瞎的吗？眼瞎心盲！
“……”彼时慕容靖是如何回答妹妹的？他可能没有回答。
同样的把戏，慕容敬看多了，自然也学了几手！
“檀儿……”靖帝没工夫管他姐姐，要揭开帘子去哄他的爱妃。
“你别进来！”竺香檀今天就放肆了，敢对君王吆五喝六。
“德妃娘娘误会了，为免误会加深，今日本宫先行回府，改日待德妃娘娘气消，本宫再来请罪。”慕容敏的姿态也放很低呢：白莲大战白莲，绿茶对峙绿茶。有看头！
“长公主这样说话是要逼我马上去死！”竺香檀一身反骨展现得淋漓尽致，演什么姑嫂情深，装什么和睦雍熙？有话尽可摆到台面上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