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霜反应极快,霜华剑瞬间出鞘,剑身闪烁着清冷的寒光,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那光幕劈去。然而,剑刃所触之处,却如劈在虚空,林寒的身影竟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中一惊,正要开口呼喊,耳边突然响起玄霄真人那威严而又熟悉的声音:
“青霜,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西周的景象如梦幻泡影般骤变,眨眼间,竟变成了蜀山肃清殿的模样。肃清殿内,气氛庄严肃穆,玄霄真人端坐在高位之上,神色冷峻,不怒自威。他的脚下,林寒被粗重的铁链紧紧锁住,狼狈地跪在地上,身旁太阿剑断成两截,无力地扔在一旁,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一场惨烈战斗。
“师父?”俞青霜握剑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魔教妖人,死有余辜。”玄霄真人目光如炬,拂尘轻轻一指。林寒突然缓缓抬头,眼中竟流下两行血泪,那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玄霄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杀了他,你还是蜀山掌门。”
俞青霜只觉手中的霜华剑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剑尖首首地对准了林寒的心口。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冷汗从额头冒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的灵台瞬间一清,大声喝道:“幻境!”
随着这一声怒喝,眼前的景象如玻璃般轰然碎裂。她定睛一看,自己仍站在水晶宫前,但面前却多了一面等人高的镜子。镜中映出的画面,让她心头一紧——竟是手持霜华剑的自己,正狠狠刺向林寒的心脏。
“七情迷魂阵。”俞青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惧、爱、憎、欲、忧、怒、恶……看来我对应的是‘惧’。”
她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霜华剑,朝着镜子狠狠劈去。镜面瞬间龟裂,一道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就在镜面破碎的瞬间,传来林寒痛苦的嘶吼声,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首首地刺痛了俞青霜的心。
---
林寒眼前所呈现的,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且触目惊心的景象。
他仿佛置身于无间炼狱之中,傲然站在尸山血海之巅。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各派修士尸体,鲜血汩汩流淌,将大地染成一片猩红。手中的太阿剑己完全化作漆黑之色,剑身缠绕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猩红血雾,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邪恶气息。远处,蜀山那原本巍峨耸立的七十二峰,此刻正被熊熊火海吞噬,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逐渐化为一片废墟。
“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一个与林寒一模一样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额间的魔纹鲜艳如血,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你又何必苦苦压抑自己?蜀山负你,天下负你……”
林寒目光冷峻,手中太阿剑如闪电般刺出,瞬间穿透了那幻影的身体,然而却如同刺入虚无的空气一般,没有激起丝毫波澜。“不过是低级的蛊惑罢了。”他冷冷说道。
“是吗?”幻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轻笑,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幻,竟变成了锁妖塔底。只见俞青霜被粗重的铁链悬在半空,清微长老手持匕首,正缓缓割开她的喉咙,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溅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又揪心的声响。“你能救所有人吗?就像你救不了你父亲一样……”幻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如恶魔的低语。
林寒只觉得额头魔纹暴涨,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太阿剑也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响,似在呼应他内心的愤怒与挣扎。就在他即将彻底失控之时,一缕悠扬清越的琴音如潺潺流水般飘入耳中——是俞青霜在幻境外弹奏的《清心普善咒》。
那琴音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瞬间让林寒的理智回归。他猛地调转剑锋,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大喝一声:“破!”
随着这一声怒喝,幻境如破碎的玻璃般应声而碎。林寒浑身冷汗淋漓,双膝发软,跪在水晶宫的台阶上。俞青霜正扶着他的肩膀,指尖还残留着抚琴时灵力的波动。
“多久了?”林寒声音沙哑地问道。
“半个时辰。”俞青霜递过水囊,眼中满是关切,“你陷得比我深。”
林寒苦笑一声,心中满是无奈。原来,这七情阵对应他的竟是“欲”——对力量的渴望。最讽刺的是,幻境中那个嗜血成性的魔头形象,与噬心剑魂蛊惑他看到的画面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水晶宫门无声无息地开启了。殿内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又古老的气息,只有中央悬浮着一面椭圆形的水镜。当两人缓缓走近时,水镜表面泛起层层涟漪,紧接着,一位白衣女子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那女子与林寒有着七分相似,眉心一点朱砂,宛如盛开的红梅,娇艳欲滴。手腕上缠着巫族特有的骨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似乎能看见来人,目光温柔而又慈爱地落在林寒身上,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与林寒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寒儿,你终于来了。”那空灵而又满含思念的声音,从水镜中悠悠传出,似一缕轻烟,萦绕在林寒的心间。
林寒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缓缓穿过水镜,然而,触碰到的却只有那冰冷刺骨的镜面。“母亲……”他喃喃低语,声音中满是眷恋与哀伤。
“这是为娘用最后的一丝灵力留下的影像。”女子的声音空灵而又缥缈,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接下来你所看到的,关乎着三界的存亡。”
水镜中的画面陡然一变,一幅远古时期的宏大场景展现在眼前:天地间,清气轻盈地上升,化作广袤无垠的天空;浊气沉重地下沉,凝为坚实厚重的大地,而中间则是混沌初开的人间界。只见一位仙人手持天机镜,口中念念有词,施展无上神通,将三界毅然分离。可就在施法的关键时刻,那面天机镜竟“咔嚓”一声裂成了三块。
“天机镜本是划分三界的钥匙。”女子继续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忧虑,“魔教妄图重组它,打开通往魔界的通道。可他们却不知,一旦三界的平衡被打破,最先遭受毁灭的,正是这人间界。”
画面再次变幻,清晰地显示出三块天机镜碎片的位置:一块在蜀山锁妖塔,一块在幽都水晶宫,而……
“第三块在巫族圣地?”俞青霜惊讶地叫出声来,她定睛一看,发现画面中的山谷,竟正是如今魔教总坛的所在地。
女子的影像开始渐渐模糊,声音也变得若有若无:“寒儿,你体内的巫族血脉,是感应碎片的关键……小心血冥……他根本不是……”话音戛然而止,水镜“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化作满地晶莹的水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