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山，当今早清军在杏山外开炮轰城时，斥候便传来消息，可笔架山这个位置太过尴尬，虽说是易守难攻，但也不好出去。
松山好歹还能通过渤海湾进入内河水路驰援，可杏山没有水路，若想增援便只能从笔架山西面的小径强突出去。
太阳己经落山，又一艘小船沿着西南的海面驶来。
"报——"一个斥候刚上海滩便狂奔起来，开口大喊："杏山急报！杏山急报！"
他跌跌撞撞一首冲到中军大帐。来到孙传庭面前："启禀督师！杏山城....破了！"
帐内，黄得功、史可法二人站起，急忙问道："破了？杏山城有一万守军，怎会一天就被攻破了？"
那斥候此时因跑的太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回到："回...回大人，清军用大炮轰塔了城墙，连续发起了西五波大规模冲锋...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马科总兵率骑兵从杏山西门突围，吕品奇守备战死..."
他二人听完后立即望向孙传庭，黄得功率先开口道："督师！鞑子如此不惜代价强攻杏山...不知督师是和看法？"
孙传庭缓缓起身，来到了沙盘前，看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现在...皇太极是向主动跟我们耗了。"
史可法刚到辽东，听的一头雾水："主动跟我们耗？不知这...耗从何来啊？请督师为下官解惑。"
"史大人请看，"他指着杏山的位置，"皇太极此番不惜折损上万强攻杏山，就算要在松山后方插一根钉子！杏山城与塔山、松山在舆图上成三角状，只需取其中一城，便可牵制另外两城，皇太极知道我们关内己经大乱，他宁愿用八旗精锐的命来换时间，就是要等皇上诏我等回师的圣旨！"
史可法闻言一阵心慌，沉声道："督师，自大军出关后，闯贼己蠢蠢欲动。若非突降暴雪，此刻开封怕是己陷战火。今年年初，洛阳失守，福王府遭劫，此事朝野震动。如今闯贼盘踞豫西，随时可能东进。皇上确实可能随时诏我军回师啊！"
"是啊！"黄得功接过话头："若是内地战端一起，我们只能带洪承畴残军从水路撤离，届时锦州便沦为孤城...皇太极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取松、锦二城啊！"
他二人都看向孙传庭，都在等这个最高统帅拿主意，可孙传庭却岔开话题，看向大帐右侧的各营将领说道："运往松山的军粮出发了吗？"
翁之琪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说道："回禀督师！第一批三千石军粮在今日午时便己经出发！预计今晚亥时(晚上9点到11点）便可抵达小凌河口！"
孙传庭闻言，霍然转身，目光射向黄得功说道："黄得功！若令你这两万水师去碰碰鞑子的水师......可有胜算？"
黄得功单膝跪地抱拳，愤然回到："禀督师！建奴水师不过是我大明叛卒所操舟楫！若令其龟缩水寨，或可负隅顽抗——"他目光如炬看向孙传庭，"若敢出海列阵，末将必为督师荡平此祸患！"
“好！” 孙传庭目光锐利，再次大步走向舆图，沉声道：“都过来！”
黄得功、史可法闻言，立刻上前，肃立待命。
孙传庭手指重重一点舆图上的辽东海岸，冷声道：
"建奴水师现由叛将孔有德、尚可喜二人统率，分驻辽河口、旅顺口、大凌河口三处！"
他指尖北移，停在大凌河口的位置，声音陡然一沉：
"其中，大凌河口距笔架山仅七十里——是离我军最近的建奴水寨！若其趁潮汐南下，一日便可截断我粮道。此患不除，松锦危矣！"
帐内烛火骤然一跳，映得孙传庭眉间沟壑如刀刻般深邃。："黄得功听令！"
"末将在！"黄得功抱拳的指节捏得发白。
孙传庭递上一支令箭："着你率水师一万，战船五十艘！明日卯时三刻（6点）扬帆。"孙传庭的剑鞘突然抵住大凌河口，"封锁大凌河口，若是虏军水师胆敢出寨接战，便迎头痛击！"
"黄将军，此战关系战局，务必..."话未说完，黄得功己一把攥住令箭："末将若不能胜，提头来见！"
孙传庭凝视着他，又转身缓缓从案上又取出一支令箭，沉声道："史可法听令！"
史可法立即上前一步，与黄得功并肩跪地，朗声应道："下官在！"
"命你统领剩余船舶，同样在明日卯时三刻出发！集中所有运力，往松山运兵运粮！昼夜兼程，不得停歇！"孙传庭将令箭重重拍在案上。
他目光如炬，继续道："笔架山只留八千守军，其余将士全部调往松山前线！"
史可法双手接过令箭，肃然道："下官领命！"
....
随着最后一道军令掷地有声，各级将领都得到了各自的任务，大帐内的气氛骤然紧绷。孙传庭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帐中诸将："诸君，此战关系松锦存亡，望诸位戮力同心！"
"末将誓死效命！"众将齐声应和。
黄得功率先抱拳告退。史可法紧随其后，临出帐时又回身深深一揖。其余参将、游击等军官鱼贯而出，帐帘起落间，隐约可见外面己是火把如龙，战马嘶鸣。
孙传庭独自立于舆图前，听着帐外渐起的号角声、战鼓声、兵刃出鞘声交织成一片。他伸手抚过舆图上蜿蜒的海岸线，指尖在松山位置重重一顿。
孙传庭猛地一拍帅案，厉声喝道："来人！"
帐外侍卫统领闻声疾步入内，甲叶铿锵声中单膝跪地："请督师示下！"
"去把俘虏的鞑子都提出来！绑在海滩上！明日卯时三刻，大军出征时，斩首祭旗！"
"遵令！"侍卫统领抱拳领命，转身大步出帐，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帐外隐约传来囚笼铁链的碰撞声，与即将出征的将士们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
一夜过去，冬天的黎明，海天交界处还笼罩着一层铁灰色的阴霾。卯时三刻的寒风卷着咸腥的海雾，将海滩上的火把吹得明灭不定。
海滩上，三军肃立，刀枪如林，铁甲凝霜。大明的旗帜在海风中狂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