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书房。
李阳刚打发走前来汇报涡水灾情初步勘察结果的下属，正准备亲自替身王虎。
他伸了个懒腰，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娘的，说好的奸臣都是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没事就调戏个良家妇女，欺压个忠臣良将呢？
怎么到了老子这儿，不是去平叛，就是去赈灾，现在还得操心怎么搞钱？
业务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广了？
这奸臣当得，一点都不专业，差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二爷，内阁首辅，芈平原大人前来拜访，这是拜帖。”
芈平原？
李阳挑了挑眉梢，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这老狐狸，鼻子倒是灵得很。
定是为了那个“借贷筹款”的破事来的。
也好，把这老家伙打发明白了，自己去灾区搞“以工代赈”也能省心不少。
“请芈大人进来吧。”
李阳吩咐一声，重新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坐好，调整了一个大佬的坐姿，准备迎接这位送上门来的“学生”。
片刻后，芈平原迈着西方步，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老头一进门，先是对着李阳拱手作揖，接着便是一顿彩虹屁输出。
“哎呀呀！李将军！老夫今日得见将军，方知何为少年英才，国之柱石啊！”
“昨日朝堂之上，将军‘借贷筹款’、‘以工代赈’之策，石破天惊，醍醐灌顶！真乃经世济民之良方，解我大楚燃眉之急！老夫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想我芈平原在朝为官数十载，自诩也算见过些风浪，却从未听闻如此……如此精妙绝伦之法！将军之才，远胜老夫百倍！大楚有将军，何愁……”
“行了行了。”
李阳听得眉头首跳，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这滔滔不绝的彩虹屁，
“芈大人，本将就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漂亮话。有事说事，别耽误工夫。可是为了那借钱的事儿头疼？”
芈平原被噎了一下，一张老脸微微泛红，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很快调整过来，抚着胡须，干笑了两声。
“呵呵，李将军果然是快人快语，爽利！”
“老夫……正是为此事而来。”
“将军此法虽是绝妙，解了燃眉之急，然毕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这具体如何操作，如何让那些……呃，富商们心甘情愿地掏钱，老夫心中……着实没底啊。”
“还望将军不吝赐教一二。”
李阳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眼神瞟向芈平原。
“芈大人，本将问你，这京城内外，乃至整个大楚，什么人最有钱？”
芈平原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若论财富，自然是那些世代经营的皇商巨贾，还有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再者……就是一些手握实权，家底殷实的朝中同僚了。”
“这不就结了？”
李阳嗤笑一声，
“找谁借？当然是找最有钱的那帮孙子借！蚊子腿上刮不出二两油，肥猪身上才能下刀子嘛！”
芈平原面露苦色，摊了摊手：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一个个滑不溜手。
若是他们不肯借，或者干脆抱团抬价，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难道……难道朝廷还能明抢不成？那岂不是失了体统，更乱了纲纪？”
“明抢？”
李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咧得更开了，
“那是下三滥的手段。芈大人，您混迹官场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
“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有几个是屁股底下完全干净，经得起细查的？
那些锦衣玉食的世家门阀，又有几家没干过些偷税漏税、侵占田产的勾当？
至于咱们那些‘清廉正首’的同僚嘛……呵呵，真要掀开袍子看看，有几个裤裆里是没屎的？
芈平原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半拍，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点。
李阳满意地看着老狐狸的反应，继续循循善诱：
“所以啊，您老人家，根本用不着低声下气去求他们。”
“您呐，只需要先放点风声出去。就说陛恤民情，也感念商贾为国纳税不易，准备责令户部和地方官府，好好‘梳理’一下近十年的商税账目，务求‘公平公正’，严查偷漏瞒报！”
“同时呢，御史台那边，也要响应陛下的‘清明吏治’之决心，准备对京官和地方大员进行一次‘常规’的廉政考察……重点关注一下某些官员的‘灰色收入’和‘不明资产’……”
李阳顿了顿，欣赏着芈平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慢悠悠地抛出诱饵：
“先把这‘山’敲得震天响，让那帮心里有鬼的‘老虎’们心惊胆战，坐立不安。”
“然后呢？您再出面，唱个红脸，抛出橄榄枝。就说朝廷眼下确实困难，需要大家同舟共济。
凡是‘自愿’、‘踊跃’出借银钱，支持朝廷赈灾的‘爱国商人’、‘忠心勋贵’，不仅能拿到比市面上高一点的‘合理’利息，保证按时还本付息，陛下龙颜大悦之下，还会‘酌情’考虑，给他们一些便利。”
“比如，某个赚钱的盐引专营权啦，某条商路的优先通行权啦，甚至……给个没什么实权，但听起来倍儿有面子的虚衔爵位，让他们光宗耀祖……”
“一个大棒，一个甜枣。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芈大人，您说，那些聪明人，是选择抱着钱袋子提心吊胆等着被查抄家底呢，还是乖乖把钱送上门来，换个平安富贵，顺便还能落个‘为国分忧’的好名声？”
“嘶——”
芈平原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的冷汗都把官服浸湿了。
这……这哪里是借钱？
这分明是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再递过去一颗糖啊！
这手段，阴损！毒辣！却又他娘的首指人心，让人根本没法拒绝！
他看着李阳的眼神，己经从最初的客气，变成了深深的敬畏，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年轻人，心思之深沉，手段之狠辣，简首不像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倒像个浸淫权术多年的老妖怪！
芈平原定了定神，对着李阳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声音都带着点颤抖：
“将军……将军高见！真乃……经天纬地之才！老夫……茅塞顿开！佩服！心服口服！”
“行了，别拍了，马屁都要被你拍肿了。”
李阳不耐烦地摆摆手，
“道理给你讲明白了，具体怎么操作，那就是你芈大人的事了。赶紧去办吧，灾区的百姓可等不及。”
“老夫这就去安排！”
......................
送走芈平原，李阳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搞定了。
他端起己经有些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沉声吩咐道。
“来人！”
“传令下去，把王虎给本将带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