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宋晚星悄声起床。这是她唯一能避开沈薇的时间段。厨房里，她轻手轻脚地煮着小米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吓得差点打翻勺子。
"起这么早？"霍沉渊的声音比晨雾还冷。
宋晚星抓紧琉璃台边缘才稳住身形："习...习惯了。"她不敢转身，怕他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
霍沉渊走到她身侧，西装革履，身上带着须后水的冷冽气息。他扫了眼咕嘟冒泡的粥锅："沈薇不喜欢吃姜。"
宋晚星的手指在陶瓷勺柄上收紧："我没放姜。"她顿了顿，"这是给我自己煮的。"
空气骤然凝固。霍沉渊突然伸手关掉火，这个动作让他袖口上移，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新鲜的抓痕——像是昨晚激烈情事的证据。
宋晚星迅速移开视线，胃里翻涌起一阵酸水。
"七点准备早餐。"霍沉渊整了整袖口，"沈薇要喝现榨的西柚汁。"
他转身离开时，宋晚星注意到他后颈有一处暧昧的红痕。她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才没让那声哽咽溢出来。
上午九点，沈薇穿着霍沉渊的衬衫晃进厨房，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她故意在宋晚星面前拉开冰箱："沉渊真是的...把我衣服都扯坏了。"
宋晚星正在切水果，刀刃在砧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她头也不抬地说："洗衣机在负一楼。"
沈薇凑近她耳畔："昨晚我们就在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他叫我宝贝的时候特别性感。"
水果刀一滑，宋晚星食指顿时涌出鲜血。
"哎呀！"沈薇夸张地惊呼，却站着不动，"孕妇可不能见血呢，多不吉利。"
宋晚星将手指放在水下冲洗，声音平静得可怕："沈小姐，幻想症是病，得治。"
沈薇脸色骤变，正要发作，突然瞥见霍沉渊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她立刻抓起宋晚星流血的手，装出心疼的样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霍沉渊大步走来，一把推开沈薇："怎么回事？"
宋晚星没想到他会过来，下意识要把手藏起来，却被他强硬地拽住。霍沉渊的手掌温热干燥，与她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切水果划的。"她试图抽回手，"小伤。"
霍沉渊眉头紧锁，从医药箱取出创可贴。他包扎的动作意外地轻柔，指尖若有似无地过她的手腕内侧——那是十年前他们十指紧扣离得最近的地方。
"笨手笨脚。"他嘴上这么说，却迟迟没有松开她的手。
沈薇突然挤进两人之间："沉渊，我头好晕..."她软绵绵地往霍沉渊身上靠，"可能是低血糖。"
霍沉渊条件反射般扶住她，宋晚星的手顿时落空。她沉默地转身继续准备果盘，听到身后霍沉渊低声询问沈薇要不要叫医生。
刀刃在苹果上刻出深深的痕迹。宋晚星在心里告诫自己：那个会为她心疼的霍沉渊，早就死了。
午后，宋晚星在花园修剪玫瑰。这是她唯一能喘口气的地方。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管家，头也不回地说："王叔，麻烦帮我拿把大点的剪刀。"
剪刀被递到手中，她抬头一看，霍沉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阳光给他轮廓镀上金边，却照不进那双漆黑的眼睛。
"谢谢。"宋晚星干巴巴地说，继续修剪花枝。
霍沉渊没有离开，反而蹲下身，捡起她脚边的一朵落花："你以前最讨厌玫瑰。"
"人都会变。"宋晚星剪下一支带刺的茎，"就像你以前说过会永远保护我。"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种示弱的话只会让他更厌恶自己。
出乎意料，霍沉渊没有嘲讽她。他修长的手指抚过花瓣上的露珠："沈薇说你在偷偷吃药。"
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花枝。宋晚星努力控制呼吸频率："维生素而己。沈小姐对我的药柜这么感兴趣？"
"她看到你吐了。"
"肠胃炎。"宋晚星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霍先生这么关心我的健康状况？"
霍沉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他另一只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这个动作让宋晚星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里..."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没有..."
宋晚星猛地推开他："有没有什么？"她强迫自己冷笑，"霍沉渊，你该不会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吧？"她故意用最恶毒的语气说，"每次和你做完，我都吃避孕药的。"
霍沉渊的表情瞬间结冰。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最好是这样。"他的拇指粗暴地擦过她的唇瓣，"宋家的孽种，不配生下来。"
宋晚星仰头看着他猩红的眼睛，突然笑了："放心，我比你更不想怀上仇人的孩子。"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霍沉渊心里。他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得像块寒铁。
宋晚星这才放任自己发抖，她蹲下身抱住双膝，无声地哭泣。花瓣在她脚下被碾碎，散发出最后的芬芳。
夜深人静，霍沉渊站在书房落地窗前，杯中威士忌只剩冰块。他脑海中全是白天宋晚星那句"仇人的孩子"，胸口闷痛得像被重锤击中。
书桌上摆着一份刚送到的医疗报告，上面清楚写着：宋晚星，未怀孕，内分泌失调。
他应该松口气的，可为什么心里空得厉害？
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霍沉渊迅速将报告塞进抽屉。门被推开，沈薇穿着性感睡衣走进来："怎么还不睡？"
"处理文件。"霍沉渊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沈薇从背后抱住他："那个宋晚星好讨厌，今天故意在我咖啡里加盐。"她撒娇道，"让她搬出去好不好？"
霍沉渊掰开她的手："这是霍宅，她是我妻子。"
"妻子？"沈薇冷笑，"一个仇人的女儿？沉渊，你该不会还对她..."
"出去。"霍沉渊声音平静得可怕，"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薇愤然离去后，霍沉渊拉开抽屉，盯着那份报告看了许久。突然，他抓起外套冲出书房。
主卧门口，他抬手想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手悬在半空许久，最终缓缓落下。
霍沉渊靠在对面的墙上，点燃一支烟。首到听见屋内哭声停止，他才无声地离开。烟灰缸里，七根烟蒂静静躺着，像七个无言的守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