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八百里北军大营。
一名身穿甲胄的校尉,正心神不宁的在一处帐前踱步。
自从一早收到临安来的书信,孙宝林便上了一股急火,他将所有俸银全部拿了出来,又从几位好友那里借了一些,全给都尉送了过去。
可现在过去一个时辰,都尉仍旧没有回信。
正在他准备离开此地,前往中军大营寻找之际,却听甲胄声响,穿着银色铠甲的都尉快步赶回,孙宝林见状连忙抱拳行礼。
可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对方托住,原本面对下属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堆满了笑意,“非行军打仗,以后莫要如此多礼!”
“还有!”
“你我兄弟之间,岂能用金钱开路,这些银两拿回去,以后有事用我尽管开口,切莫拿我当成外人!”
都尉元海近乎谄媚的举动,让孙宝林诧异当场,不过紧接着一颗心便沉入谷底,正所谓拿钱办事,对方不收,岂不是代表无能为力?
“元都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孙宝林近乎祈求的口吻,虽然家中书信没有提及太多,可架不住他的猜想,云安然定是闯下了天大的祸端,否则州府的人怎么会来!
以他对父亲了解,最后很有可能会为孙家这个不争气的姑爷扛下所有。
免职事小,一旦问罪流放,父亲的身子骨又能坚持多久?
元海见状,虽有疑惑,但还是立马解释道,“孙老弟,你多虑了,大将军要亲自见你!有他点头,别说是州府来人,即便宫中又当如何!”
“你父亲必定安然无恙!”
孙宝林愣在当场,他托元海,只是为了找一位偏将出面,怎么也没想到大将军会见他,虽对方所言有些不妥,但也是事实!
张达若能开口,哪怕正心司追究临安,也必定偃旗息鼓。
疑惑中跟随对方脚步抵达中军大营,随便一处,都是将军所在,可二人前往的却是中军最大营帐。
亲卫通报过后,二人很快整理甲胄入内,宽大的营帐并非外表那般气派,里面各种沙盘图纸摆放一地,更有数本兵书杂乱无章。
居中之人坐在地面,他只穿了一件短袍,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沙盘,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叹气连连,孙宝林和元海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站在营帐门口。
首至片刻,大乾北军定海神针,张达才发出声音,“孙什么的留下。”
元海连忙行礼退离,这时张达起身,短袍下是精壮挺拔的身躯,双眸凌厉带着精光,只是扫了一眼前方,孙宝林便连忙跪倒。
“狼字营校尉孙宝林,见过大将军!”
张达打量一眼,“起来吧。”
“谢大将军!”孙宝林起身之后,依旧保持半躬的身体。
“云安然,是你的妹夫?”张达坐在一摞兵书上,慵懒开口。
听闻这话,孙宝林疑惑却激动的心情猛地一跳,欲言又止中回道,“回大将军的话,他的确是我妹妹的夫君。”
从这里能听出,孙宝林不齿于承认对方妹夫的身份。
“临安的事情己经解决了,你无需担心,找你前来,只是想听你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宝林惊愕中张嘴,完全猜不透张达的意思,不过听到临安事情解决后,还是多了几分慰藉。
思虑片刻,他尽量不夹杂个人的情绪,说起了云安然的秉性和劣行!
与此同时,临安孙府内,孙宝树难以置信的离开府中,想要去捕衙打探情况,无论仆人如何解释,他都无法相信。
当其离开不久,一辆马车便停在了门外,云安然牵着孙宝珠走入府中,瞧见这幕的夏氏,反应绝不亚于方才。
首至孙宝珠说完来龙去脉,她仍旧犹在梦中。
当孙宝林赶回的时候,瞧见厅中这幕,看向云安然的表情可谓复杂,他去了捕衙,但却并未进去,沿途所闻己经知晓一切。
甚至认出他的人,无不是抱拳祝贺,让他不得不相信安伯先前所说。
“让岳母和二哥担心,实属安然过错!”
不等孙宝林开口,云安然己经从椅子上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
“哼!”
孙宝林冷哼一声,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他猜测,这一切应是父亲发力,否则凭借这个草包,怎么可能扭转乾坤!
“这次侥幸,你要引以为戒!”
“待父亲回来后,主动辞去捕头,孙家还养得起一个闲人,但你也要时刻记得,在这临安地界,背负的是孙家颜面!”
“如若再让我知晓流连烟花,行那荒唐之事,即便父亲不愿,我也会与大哥,将你送回祖家所在!”
孙宝林这番话,就好像是在教训一个上门女婿,但云安然却并不是,换做以往,恐怕又是一场激烈的争吵,最后摔门而去。
但今天却截然不同,云安然虚心受教,不但没有半点不愿的神色,竟还颇为认可的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他认可的不是辞去捕头,而是对方的教诲。
“二哥,这次多亏了安然,父亲回家你自会明白,明日上官要亲自考核,若能通过,便是捕头!”
孙宝珠见二哥语气不对,连忙解释。
听到这里,孙宝树双眉一挑,“你说什么?明日州府捕衙的上官还要考核?他不会答应了吧!”
云安然低着头摸了摸鼻子,的确不好在这种时候过多解释。
“那是自然,父亲当时也在场。”
孙宝珠放下母亲的手,走到云安然身旁道,“明日还有考核,家里我来解释,你也先去准备准备,这几日劳累,千万注意身体。”
“稍后我让安伯去抓药为你煮上。”
见到妹妹如此柔情袒护,孙宝树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他糊涂,难道你也糊涂了吗!”
“此次侥幸,不知父亲暗中承受多少,明日州府上官考核,多少双眼睛盯着,难道还能让父亲替考不成!”
“云安然,你现在马上带我去见上官,务必辞去捕衙职务,若是执意丢人现眼,惹来祸端,今日即便拼上不孝之名,你也甭想再踏进孙家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