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秋转身往家走,脚步坚定。
忽然,他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砚秋,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那是柳承志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试探。柳砚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道:“等风头过了,我会告诉你们。”
柳承志没再追问,默默跟在他身后。
夜色渐深,屋内米香未散,周氏坐在灶边发呆,手里还握着那只盛过米汤的粗瓷碗。她望着熟睡的小女儿,眼神里满是愧疚与心疼。
第二天一早,张氏挺着肚子来借热水洗漱,周氏趁人不注意,偷偷舀了半碗米汤倒进她的陶罐里。
“娘!”张氏连忙摆手,“这怎么行,咱们家刚吃上一顿好的……”
“别说话。”周氏低声打断她,“你现在身子重,得多补些。”
张氏眼眶泛红,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
柳王氏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根荆条,目光凌厉地扫过两人。
“好啊!”她冷笑一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敢私藏米汤给张氏!”
周氏脸色瞬间煞白,张氏也慌忙跪下,“祖母,我只是……”
“闭嘴!”柳王氏怒喝,“你怀的是长房的子嗣,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这家里的规矩,不是你们想坏就能坏的!”
周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娘,我只是心疼她……真的只是半碗米汤……”
“半碗?”柳王氏冷哼,“那也是规矩外的!你们三房,哪来的资格决定谁该多吃一口?”
外面己经围了不少人,柳承志和柳承欢也被惊动赶来,看见这一幕,脸上皆是震惊。
“祖母,”柳砚秋走上前,语气平静,“母亲只是做了她觉得对的事。”
柳王氏冷冷看他一眼,“你倒是会替她说话。昨天偷换米汤的事还没完,今天又来一个私藏米汤,你们三房,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我们从未想过占家里便宜。”柳砚秋缓缓开口,“可若连一碗米汤都不能分给怀孕的嫂子,这家,也不值得留了。”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一片寂静。
柳王氏的脸色越发阴沉,“好啊,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柳砚秋抬头首视她的眼睛,“是选择。”
“呵!”柳王氏冷笑一声,扬起手中的荆条重重砸在地上,“既然如此,那就分家吧!你们三房,从今往后,自立门户,不再归宗祠管束!”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娘!”柳承志大惊,“不能分家!”
“分家就等于断了族中供给,以后连田都没得种!”柳承欢也急了。
周氏更是哭倒在地,“娘,求您收回成命……”
柳王氏却不为所动,“我说了,今日就要分家。谁要是不服,就滚出柳家村!”
柳砚秋站在原地,心中迅速权衡。
分家,意味着彻底脱离柳王氏的掌控,但也失去了宗族庇护,田地、水源、柴薪都将失去保障。
但他知道,若不争,这一家人永远都只能活在柳王氏的阴影之下。
他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祖母,分家可以,但请容我提个条件。”
柳王氏眯起眼睛,“说。”
“请让我在宗祠前,当众说明原因。”
“哦?”柳王氏挑眉,“你想说什么?”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是谁逼我们三房走到这一步。”柳砚秋语气平静,眼中却透出锋芒。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柳王氏神色微变,但她很快恢复镇定,“好,就依你。明日辰时,宗祠门前,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说完,她甩袖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柳家三房几人站在院中。
周氏紧紧抱住柳砚秋,“砚秋,你真要当众说出去?那样……会不会惹祸上身?”
“娘,”柳砚秋轻声道,“有些事,不说出来,我们就永远抬不起头。”
柳承志皱眉,“可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他们会信。”柳砚秋看向远处,“因为,我有证据。”
夜色深沉,屋内烛火摇曳。
柳砚秋打开床底木板,取出一块布包裹着的东西——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山参换银,陈阿西收。”
他将纸小心折好,放进怀里。
“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窗外,雪又落了下来,悄无声息。
柳承志看着弟弟的背影,忽然开口:“砚秋,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