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内人声鼎沸，百姓们议论纷纷。赵德厚被押解而来的消息一出，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县令也收敛了神色，目光在状纸和柳砚秋之间来回游移。
“传赵德厚！”差役一声高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不多时，赵德厚被两名差役押着走进大堂，脸上仍带着几分镇定，但眼神却明显慌乱了几分。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砚秋等人，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站定不语。
“赵里正，你可知罪？”县令沉声问道。
赵德厚抬起头，语气强硬：“下官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那好。”柳砚秋缓缓起身，声音清亮，“我来告诉你。”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顿时安静下来。围观人群屏息凝神，连差役都放轻了动作。
柳砚秋从怀中取出一份账册，展开后递给差役：“这是我从赵德厚府中暗藏的密室中取得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与茶商勾结、克扣贡茶份额、私吞银两的往来明细。每一笔都有具体日期、金额，甚至还有他亲笔签名。”
县令接过账本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赵德厚脸色微变，但仍强撑道：“这不过是伪造的证据！有人想陷害我！”
“伪造？”柳砚秋冷笑一声，“那请问赵里正，这些账目为何能与县库近半年的出入记录完全吻合？您是否敢当众对质？”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是之前负责县库账目的小吏。他拱手行礼：“回大人，属下确实发现近期茶叶税赋收入异常，与往年同期相比少了三成，曾上报赵里正，却被他以‘天气不好，产量下降’为由搪塞过去。”
赵德厚猛地转头看向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还有这个。”柳砚秋又拿出一封密信，“这是赵德厚写给城外茶商的书信，上面明确提到‘若朝廷派人查账，自有办法周旋’，并附带了如何销毁账目的详细步骤。”
人群哗然，低声议论西起。
“赵德厚，你还敢狡辩吗？”县令的声音陡然拔高。
赵德厚咬牙，额头己渗出汗珠，但仍不肯低头：“这些都是断章取义，不能证明什么！”
“那就请赵里正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宅子里会藏着这些？”柳砚秋再次取出一叠文书，“这是你私下购置田产的契约，用的是贪污所得的银钱。而且——”他顿了顿，环视西周，“这些田契上盖着的印鉴，都是假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你胡说！”赵德厚终于忍不住吼道，“我身为里正，怎会做这种事？”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些假印鉴能骗过县里的书吏？是不是你也早就收买了他们？”柳砚秋步步紧逼，“还是说，你在县里早就有靠山？”
赵德厚脸色骤变，嘴唇哆嗦，竟一时语塞。
县令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自然明白，若真如柳砚秋所说，那赵德厚背后恐怕还牵扯着更大的势力。他不敢贸然处置，只能暂时压住情绪。
“先把这些证据封存，待进一步核实。”县令挥了挥手，示意差役将状纸和证物收起。
“大人！”李老头急了，上前一步，“这些证据都是确凿无疑的，若是拖延，赵德厚势必会串通他人，毁灭更多线索！”
“是啊大人！”王婶也跟着跪下，“我们全村人都愿意作证，绝非诬告！”
人群中有不少村民纷纷附和，喊声震天。
赵德厚见状，心中大骇，猛然朝县令跪下：“大人明鉴，下官冤枉！必是有人蓄意报复，请大人彻查！”
“彻查？”柳砚秋冷笑一声，“你不是最怕彻查吗？”
赵德厚猛地抬头瞪向他，眼中己有几分疯狂。
“你……你到底是谁？一个六岁小儿，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多东西？”
柳砚秋淡淡一笑：“我只是一个想要家人平安的人。但你不一样，你是个贪婪无度的蛀虫，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可惜，你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赵德厚浑身颤抖，嘴唇发白。
就在这时，一名差役匆匆跑进大堂，在县令耳边低语几句。县令听罢，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
“传令下去，封锁赵德厚住所，所有账簿、契约、财物一律查封！”
赵德厚瞳孔猛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我是您的门生，您不能这样对我！”
“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门生。”县令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干了多少事？只是念及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证据确凿，我若再袒护你，便是渎职！”
赵德厚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柳砚秋望着这一幕，心头一片清明。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赵德厚倒下了，但背后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还没有浮出水面。
……
傍晚，柳砚秋一行人离开县衙时，天边晚霞映照着众人疲惫却坚定的面庞。
“三少爷，咱们赢了。”阿牛低声说道。
“还没到最后一刻。”柳砚秋摇头，“赵德厚只是个跳梁小丑，真正的对手还在后面。”
李老头闻言皱眉：“你是说……县里还有人？”
“不止县里。”柳砚秋望向远方，语气平静却透着冷意，“还有州府，甚至更远的地方。”
王婶听得心惊：“那怎么办？咱们还能斗得过这些人吗？”
“当然可以。”柳砚秋笑了笑，“只要证据够多，人心齐整，就没有斗不过的道理。”
阿牛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比许多成年人都要成熟得多。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要把剩下的证据整理清楚，准备递往州府。”柳砚秋说着，脚步不停，“同时，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谁都不能欺负我们村的人。”
夜色渐浓，街道两侧的灯火次第亮起。柳砚秋走在前方，身影挺拔，步伐坚定。
身后，村民们紧紧跟随。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而是敢于反抗、敢于揭露黑暗的勇者。
风起了，吹动了柳砚秋的衣角，也掀开了新的一页。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县衙方向，低声喃喃：
“这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