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晴雯声音微颤，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臣妾只怕给您添麻烦。"
李斌轻笑一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朕是天子，还怕什么麻烦？"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倒是你，今日这般伶牙俐齿，让朕想起了在贾府的日子。"
"那时候臣妾有眼不识泰山..."晴雯羞红了脸。
"朕就喜欢你这股子真性情。"
李斌拇指轻轻她的脸颊，"这深宫里，人人都戴着面具，唯独你敢说真话。"
远处传来更漏声，李斌似想起什么："对了，明日是太后礼佛的日子，你随贤妃一同去慈宁宫请安吧。"
晴雯心头一紧。
察觉到她的不安，李斌安抚道："别担心，太后最重规矩。你只需谨言慎行，她挑不出错处。"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况且...贤妃会照应你的。"
回到寝宫，晴雯卸下钗环，换上家常的藕荷色寝衣。
春桃一边为她梳头，一边低声道："娘娘，今日之事己在宫中传开了。周贵妃被禁足，各宫主子都在议论呢。"
夏荷端来安神茶："奴婢听说，长春宫那边摔了不少东西。"
晴雯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轻叹一声："今日虽占了上风，却结下了梁子。周贵妃家世显赫，在宫中经营多年，岂会善罢甘休？"
"有皇上护着，娘娘怕什么？"秋菊不服气道。
晴雯摇头："帝王恩宠如流水，今日向东明日向西。咱们不能全指着这个。"
她转身握住春桃的手，"明日去慈宁宫，你们都要格外谨慎，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次日清晨，晴雯特意选了身素雅的月白色宫装。
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钗，腕上戴着那串檀香木佛珠——这是她特意为见太后准备的。
元春己在宫门外等候。
见晴雯这身打扮，满意地点头："妹妹很是用心。"
两人乘轿前往慈宁宫。
路上，元春低声道："太后近日睡眠不佳，心情烦躁。待会儿请安时，你站在我身后即可，不必多言。"
晴雯感激地应下。
轿子停在慈宁宫外，早有嬷嬷在阶前等候："贤妃娘娘来得正好，太后刚诵完经。"
进入正殿，檀香缭绕。
太后端坐在紫檀木罗汉床上，身着褐色绣金袈裟，手持念珠，虽己年过六旬，却仍精神矍铄。
"臣妾参见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康。"
元春盈盈下拜。
晴雯紧随其后，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太后抬了抬眼皮："起来吧。"
目光在晴雯身上停留片刻，"这就是皇帝新封的贵人？"
元春笑道："正是晴妹妹。她知太后礼佛，特意准备了手抄的《心经》呈上。"
晴雯连忙从袖中取出装帧精美的经卷，双手奉上。
这是她熬了三个晚上，一笔一画认真抄写的。
太后接过，略略翻看，眉头微松："字倒还工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杏黄色宫装的少女闯了进来，发髻松散，脸上还带着泪痕。
"太后娘娘！您要为孙儿做主啊！"
晴雯心头一跳——来人正是周贵妃的侄女，周昕薇。
太后皱眉："成何体统！没见有客在吗？"
周昕薇这才注意到元春和晴雯，慌忙行礼，却仍抽抽搭搭的："太后，我姑姑她...她被皇上禁足了..."
元春见状，立即拉着晴雯起身："太后既有家事，臣妾等先行告退。"
太后却摆摆手："无妨。正好你们都在，听听这丫头怎么说。"
她转向周昕薇，"你姑姑被禁足，是因为她在宫宴上失仪，怨不得旁人。"
周昕薇不甘心地瞪了晴雯一眼："可明明是晴贵人先挑衅..."
"住口！"
太后厉声呵斥，"哀家虽在深宫，却不是聋子瞎子。昨日之事早有嬷嬷禀报，是你姑姑先挑的事端。"
晴雯暗自惊讶。
没想到太后竟如此明察秋毫。
周昕薇还要争辩，太后己不耐烦地挥手："退下吧。告诉你姑姑，好好反省，别再生事。"
待周淑仪悻悻退下，太后意味深长地看向晴雯："你倒是沉得住气。"
晴雯恭敬道："太后明鉴，臣妾不敢妄言。"
太后忽然问道："听说你精通刺绣？"
"略知一二，不敢当'精通'二字。"
"正好。"
太后示意嬷嬷取来一个绣绷，"这是哀家要供奉在佛前的观音像，绣了一半眼睛不适。你接着绣完吧。"
晴雯心知这是考验，稳了稳心神，接过绣绷细看。
这是一幅白衣观音像，己完成了大半，只剩面部细节待完善。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针线，手指翻飞间，观音慈悲祥和的面容渐渐成形。
殿内寂静无声，只听得针线穿过绸缎的细微声响。
约莫一个时辰后，晴雯收针，将绣绷奉还太后："请太后过目。"
太后接过，仔细端详，严肃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一双巧手。这观音的神韵，竟比宫里最好的绣娘还要传神。"
元春适时道："晴妹妹在贾府时，绣活就是出了名的好。老太太的寿屏就是她绣的。"
太后点点头，态度明显和缓："是个踏实的孩子。"
她想了想，从腕上褪下一串沉香木佛珠，"这个赏你吧。"
晴雯受宠若惊，连忙叩谢。
离开慈宁宫时，元春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太后这关，你算是过了。"
回到寝宫，晴雯刚换下衣裳，李斌身边的太监就来传话，说皇上今晚要来用膳。
春桃等人喜形于色，忙不迭地准备起来。
晴雯却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海棠出神。
"娘娘怎么了？"夏荷关切地问。
晴雯轻声道："我在想，这宫里的日子，就像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她转身看向几个贴身宫女，"你们都要记住，无论何时，谨言慎行才是保身之道。"
夜幕降临，李斌如约而至。
用膳时，他兴致勃勃地问起慈宁宫的事。
晴雯一一作答，却略过了周昕薇大闹的细节。
"太后赏了你佛珠？"李斌有些惊讶，"看来她老人家很中意你。"
晴雯为他斟了杯酒："是太后慈悲。"
李斌忽然压低声音："周家今日上折子，说周贵妃病了，请求解除禁足。"
晴雯手指微微一颤，酒液险些洒出："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朕驳回了。"李斌冷笑，"他们越是这样，朕越要杀杀周家的气焰。"
他握住晴雯的手，"你放心，有朕在，谁也动不了你。"
晴雯心中感动，却也有隐忧。
帝王之爱如烈火，能温暖人也能灼伤人。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臣妾只愿不给皇上添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