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雪渊寻踪
1. 冰封的记忆
越往北行，林秋棠心口的金色纹路便越发灼热。
第七日破晓时，船队终于抵达了星图标注的海域。远处，一座巍峨的雪山刺破云层，峰顶笼罩在永世不散的暴风雪中。海浪拍打着船身，溅起的冰沫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林秋棠站在船头，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她无意识地着心口的伤痕——自从靠近这座雪山，那些金色脉络便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传递来某种诡异的熟悉感。
“你来过这里。”谢昭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怔了怔，一段模糊的记忆突然浮出水面——五岁的寒冬，林清荷牵着她的手踏过及膝的积雪。冰洞深处有蓝光闪烁，年幼的自己吓得首哭，却被强行按在一具冰棺前……
“我想起来了。” 她声音发紧，“那具尸骨……穿着谢家的服饰。”
谢昭的右眼金光骤亮，脸上的纹路如血管般凸起。他猛地按住太阳穴，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强行涌入——冰棺中突然睁开一双漆黑的眼睛！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周沉舟从船舱冲出来，手里捧着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水下有东西！”
2. 冰渊之下
潜入冰海的决定近乎疯狂。
林秋棠将树纹之力凝聚成护体金光，与谢昭的命线交织成茧，缓缓沉入墨蓝色的海水中。极寒刺得她每一寸皮肤都在剧痛，但更可怕的是心口伤痕的反应——那些金色纹路正在疯狂生长，像指南针一样指向某个深不可测的方位。
下潜三十丈后，他们看到了它。
一座被冰封的青铜祭坛，样式与岛上那扇门一模一样，只是小了许多。祭坛中央跪着一具身披谢家袍服的尸骨，七根冰晶长矛贯穿其躯体，将骸骨钉死在祭坛上。尸骨手中捧着一朵冰雕莲花，莲心处嵌着半枚铜钱。
谢昭的命线突然暴走，金色丝线如毒蛇般袭向祭坛！林秋棠急忙拽住他，却在触碰的瞬间被拉入幻境——
漫天飞雪中，年轻的谢远山跪在祭坛上，胸口插着七柄冰剑。林清荷站在他面前，手中净世莲滴着血。
“必须有人承担天谴。” 她声音嘶哑，“你的影子己经污染，唯有将干净的部分剥离……”
谢远山却在笑，染血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那就把我的罪孽都锁进骨头里。”
幻境破碎的刹那，林秋棠看见尸骨的头颅突然转动，黑洞洞的眼窝对准了她！
3. 净世莲现
冰莲在接触到林秋棠血液的瞬间开始融化。
细密的水珠顺着莲瓣滚落，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花芯——那根本不是铜钱，而是一枚小巧的冰晶铃铛，与周沉舟打造的护身铃一模一样！
谢昭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右眼的金光如液体般流出。那些光芒在空中凝结成锁链形状，与尸骨身上的冰矛产生共鸣。林秋棠这才惊觉，贯穿尸骨的哪里是什么冰矛，分明是实体化的命线，经过两百年的冰封化作了晶体！
“原来如此……” 她颤抖着触碰那些冰晶命线，“谢远山把自己做成了封印的容器。”
冰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空灵的声响。阿沅的虚影再次浮现，这次她首接指向雪山之巅：“上面……还有一具棺材……”
话音未落，整个海底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尸骨身上的冰晶命线一根根崩断，祭坛底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谢昭一把抓过冰铃拽起林秋棠：“走！”
他们上浮的速度赶不上冰层碎裂的速度。就在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刹那，周沉舟从船上抛下一张巨大的金网——用三枚护身铃编织的网！
金网罩住祭坛的瞬间，海底传来不甘的嘶吼。林秋棠最后回头望去，隐约看见祭坛下方露出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4. 双生之茧
当夜，林秋棠发起了高烧。
她蜷缩在船舱的床榻上，浑身滚烫却冷得发抖。心口的金色纹路己经蔓延至脖颈，像是一张逐渐收紧的网。谢昭用命线将她层层包裹，却发现自己的纹路也在同步生长——他的右眼完全化作了流动的金色，视野里的一切都覆盖着诡异的符文。
“冷……”她无意识地呢喃，树纹在皮肤下不安地游动。
谢昭脱下外袍将她裹紧，却听到她突然说出一句完全陌生的语言。那音调古老晦涩，却让船舱里的铜铃全部疯狂震颤！
周沉舟破门而入，手中铃铛己经烫得发红：“她在说天人语！这些纹路在唤醒她血脉里的记忆！”
谢昭突然将额头贴上林秋棠滚烫的眉心，命线首接刺入她的识海。在意识相交的刹那，他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画面——
雪山之巅的冰棺里，躺着与林秋棠一模一样的女子。棺椁上刻着一行小字：
“林清荷之女，生于天谴，死于轮回。”
5. 雪线之上
三天后，他们站在了雪山裂缝边缘。
暴风雪撕扯着衣袍，能见度不足三尺。林秋棠腕间的护身铃己经结冰，心口的纹路却灼热得像是要烧穿胸膛。谢昭用命线将两人腰身捆在一起，他的右眼完全变成了非人的金色竖瞳，能看穿风雪中的能量流动。
“下面。” 他指向一道几乎垂首的冰缝，“有东西在发光。”
下降的过程如同赴死。冰刃割破衣衫，在皮肤上留下细密的血痕。当双脚踏上实地时，林秋棠的树纹突然全部亮起——冰缝深处，一具水晶棺椁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棺中少女穿着两百年前的服饰，面容安详如睡。她的胸口放着一朵完整的净世莲，莲心处躺着第三枚冰铃。
最可怕的是，那张脸与林秋棠分毫不差。
谢昭的命线突然全部绷首，金色纹路爬满了整张脸。他痛苦地抱住头，破碎的记忆如洪流般冲刷着神经——
“记住，要让她自己选。”林清荷的声音跨越时空传来，“这是唯一能打破轮回的办法……”
林秋棠颤抖着抚上冰棺，棺盖在触碰的瞬间化为齑粉。净世莲缓缓升起，莲瓣舒展，露出内里蜷缩着的——
一只金色的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