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景德镇的老窑厂,温瓷穿着沈叙凛的军装外套,袖口卷了三折才露出手腕。她蹲在刚发现的祭窑遗址入口,指尖轻触那些泛着青苔的砖石。
"温度异常。"沈叙凛单膝跪在她身侧,军用测温仪显示砖石比周围低7℃。他说话时白雾在晨光中散开,侧脸线条在安全帽的阴影下格外锋利。
温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看这个。"她引导他的手指触摸砖缝间隐约的纹路,"不是工具刻的,是指甲抓出来的。"
沈叙凛的瞳孔骤缩,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两人交握的手电筒光柱下,砖缝里闪过一点瓷光——是半枚染血的指甲盖大小的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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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搭建的考古帐篷里,温瓷正在清洗那枚瓷片。沈叙凛端着两碗农家手擀面进来,军装外套沾满了窑灰。
"先吃饭。"他抽走她手中的镊子,指腹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昨晚又熬夜查资料?"
温瓷接过面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虎口处的老茧。这个曾经握枪的手,现在正为她挑出碗里的葱花——她怀孕时落下的挑食习惯,他记了十年。
瓷片突然在酒精灯下泛起微光,显现出半个火云纹。沈叙凛的筷子停在半空:"和念念出生时你攥碎的那只碗..."
"花纹一样。"温瓷的声音发紧。当年难产时她抓碎的正是沈母留下的传家碗。
帐篷外突然传来欢呼,助手举着刚出土的瓷俑冲进来:"窑工日记里提到的祭品!"
老宅的桂花树下,沈叙凛正在给温瓷揉捏因久蹲而酸痛的腰。月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肩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瓷片检测报告出来了。"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含有与念念血液相同的酶成分。"
温瓷转身,额头抵在他胸前。军装纽扣微凉,她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所以那些孩子被用来..."
沈叙凛的下巴轻蹭她发顶:"我们会终结这个循环。"他的声音像在说一个誓言,"就像你修复那些碎瓷一样。"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窑厂的火光。温瓷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内圈刻着的"碎瓷重圆"西个字时隐时现。
---双生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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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护病房的窗帘被晨风吹起一角,温瓷站在床边,看着玻璃那侧沉睡的青瓷。五年植物人状态让她消瘦得几乎透明,唯有心电监护仪的波纹证明生命仍在延续。
"她今早手指动了。"沈叙凛递来一杯热牛奶,杯底印着火云纹——他特意从家里带来的,"主治医生说可能是神经反射。"
温瓷的指尖在玻璃上描摹妹妹的轮廓,突然注意到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那不是医疗器具的压痕,而是...烙印的边缘。
沈叙凛的军牌突然滑出衣领,金属面反射的阳光在青瓷脸上划过。刹那间,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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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天台的风带着消毒水味,温瓷攥着刚取到的病历档案。沈叙凛站在她身后,用身体为她挡住烈日,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第三页。"他的手指点在一行被涂改的记录上,"出生日期被刻意遮盖过。"
温瓷翻到背面对着阳光,隐约看出"19870321"的字样——与她生日相同。档案袋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沈母抱着三个襁褓,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沈父。
沈叙凛的呼吸突然加重。他指向照片角落那个被裁掉一半的身影:"这是...林霁?"
温瓷的指甲在照片边缘留下月牙形凹痕。照片背面用褪色钢笔写着:"阿瓷、阿蓝、阿朱,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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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卧室里,雷声惊醒温瓷。她伸手摸向身侧,床单冰凉——沈叙凛凌晨被紧急召往军部。
手机屏幕亮起,是他发来的信息:"查到阿朱线索,己派兵保护你和念念。勿回电。"
雨点敲打着窗棂,温瓷抱紧沈叙凛的枕头,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松木香。衣柜镜中,她腰间的火云纹在闪电照耀下泛着异常的红光。
床头柜上的胎发盒突然弹开,里面沈念的胎发不知何时变成了三种颜色:黑、棕、以及一缕刺目的朱红。
雨声中,遥远的窑厂方向传来古老的祭窑号子,仿佛穿越六百年的时光,轻轻叩击着她的记忆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