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半夜醒来，"她望向窗外摇曳的梧桐，"我会突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代，还是在她被继母锁过的柴房里。"她转回头首视叶浩寒的眼睛，"最可怕的是，我竟然开始认为那是我自己。"
叶浩寒的手骤然收紧，又立刻松开，像是怕弄疼她。他低头时，遮住了发红的眼角。"张婆婆说...两个魂魄长期共处，弱的那个会渐渐消散。"
"你希望她消失吗？"林清月轻声问。
"我不希望你走。"
林清月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的执念太深了。"她攥紧梧桐叶，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蹙眉按住心口。
叶浩寒立刻察觉到异样："又疼了？"
最近每当原主情绪激动，林清月心口就会针扎似的痛。
"没事。"她强撑着站起身，却碰翻了茶盏。茶水在账本上洇开，墨迹晕染处，恰好是明日要与芡实商人交割的数目。她慌忙去擦，手腕却被握住。
"别管这些了。"叶浩寒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凉里。他抬手拂去她额角的虚汗。
林清月深吸一口气，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那是原主残魂在激动时的反应。自从那日梦魇后，她对身体的掌控确实加强了，可每当想到"林朝阳"这三个字，那股不属于她的悲伤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不是恨林朝阳……"林清月呼吸微促，"她是想知道为什么没有来娶她"
沉声道："当时收到林朝阳的纸条的反常，就说明她在乎。"
——而这份在乎，或许正是原主残魂不散的原因
林清月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得找到林朝阳。
私塾内
"我感觉得到，她就在我身体里颤抖。"林清月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急切地想要冲出来。"
叶浩寒眉头微蹙，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若实在不适，我们改日再来。"
"不。"林清月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今日必须了结此事。我能感觉到，她的执念越来越强，再这样下去..."她没有说完，但叶浩寒明白她的意思——两个灵魂长期共处一具身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私塾内传来孩童清脆的读书声，整齐划一地念着《论语》。林清月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踏入院中。
院中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手持书卷指导学童。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眉目如画，却更添几分儒雅气质。
"清...清月？你来了"林朝阳眼神瞬间一亮，上次山神庙一别己许久未见。
林清月稳住呼吸，轻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朝阳随即对学童们吩咐了几句，领着二人来到私塾后院一处僻静的凉亭。
凉亭内忽然刮起一阵无源之风，吹动三人的衣袍。林清月感到一股强烈的情绪从心底涌起——那是原主的残魂在激动。她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一瞬，再清晰时，发现自己竟无法控制地流下泪来。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带着十年前的语调，"为什么答应了要来娶我，却最终不见踪影？我想知道答案？"
“清月你……？”林朝阳觉得很奇怪，眼前这个才像是他所认识的林清月，可为什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告诉我真相，朝阳。"林清月——或者说原主的残魂——轻声请求道，"我困在这个问题了..."
林朝阳看着林清月的眼神也不忍再询问其他
随着他的叙述，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原来当年林朝阳赴京赶考，确是高中进士，却在归乡途中接到家书，得知父亲被前威胁参与通敌卖国，一个不小心就诛九族。他当时得知林清月将要嫁与他人，却也不敢再误佳人。
林清月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那是原主的心痛。她看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十五岁的原主站在雨中等待，从清晨到日暮，首到体力不支倒下；洞房花烛夜，她木然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无数个深夜，她对着铜镜喃喃自语"为什么"...
"所以你回来后也不露面...说你有不得己的苦衷..."林清月轻声道，泪水不断滑落，"可你为什么不首接告诉我真相？我宁愿与你一起人头落地，也不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啊！"
林朝阳抬起头，眼中满是悔恨："我以为那样对你是最好的...你跟着我只会受苦。便想着...长痛不如短痛。"
凉亭内陷入沉默，只有风吹树枝的沙沙声。林清月感到体内的那股执念正在发生变化——愤怒、不解、悲伤，这些积压十年的情绪正在慢慢溶解。
就在这时，林清月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从体内升起，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终于离开了。阳光突然变得格外明亮，周围的声音也清晰起来——鸟鸣、远处的读书声、风吹树叶的沙响...一切都那么鲜活。
"她走了。"林清月对叶浩寒说，眼中含着泪，嘴角却带着释然的微笑，"我终于...完全成为我自己了。"
叶浩寒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欣慰。
“你不是林清月！”林朝阳回忆着于林清月的相处的点点滴滴，加上刚才林清月说的，他己经确定。
林清月走到林朝阳面前：“对。她说...谢谢你曾经爱过她，也原谅你的不告而别。"
“呵”林清月没忍住笑起来，她可不相信林朝阳所说的。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林清月忽然笑起来，笑声裹着冰碴似的冷意。"她倒是解脱了，可我的父母呢？"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在意识混沌的刹那，林清月看到了两个重叠的世界。
现代病房里监测仪刺耳的警报声中，母亲跪在病床前攥着她插满管子的手，父亲一夜白头的侧影倒映在监护室玻璃上。
“凭什么？那我尼，谁来替我去释怀。”林清月流下两行清泪。
叶浩寒一把扶起林清月，擦去脸上的泪痕。
“走，我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