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阳的"安全屋"是个废弃的地铁维修间，门是用半块机甲胸甲改的。
上面贴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和警告标语——"内有恶犬"（其实只有一只三条腿的辐射猫）、"私人领地，擅入者死"（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喝醉后写的）、以及"免费WiFi"（纯属诈骗）。
"欢迎来到楚阳五星级大酒店。"林楚阳踢开门，做了个夸张的"请进"手势，"设施齐全，服务周到，唯一的缺点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塌。"
苏洛璃扫了一眼屋内——满地零件、发霉的罐头盒、一张用机甲座椅改的"床"，以及墙上贴着的几张泛黄照片，照片里是个笑容慈祥的老太太，背景是一台老式机甲。
"你奶奶？"她问。
"嗯。"林楚阳的语气突然没那么轻佻了，"她以前是机甲工程师，后来……"他没说完，只是把火把插进墙上的支架，转身翻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医疗箱。"坐下，处理下伤口。"
苏洛璃没动："我自己来。"
"那你自便。"林楚阳把医疗箱丢给她，转身去摆弄角落里一台老旧的终端机，"不过提醒你一下，肩膀的伤你自己够不着。"
苏洛璃试了试，确实不行。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机甲座椅上坐下，绷着脸解开临时包扎的防火布。伤口己经发炎，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紫红色。
林楚阳瞥了一眼，吹了个口哨。"哇哦，军用等离子灼伤？你偷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值得他们用这种高档货招呼你？"
"不关你事。"
"行行行，机密任务，我懂。"林楚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然后从医疗箱里翻出一管凝胶，"用这个，我奶奶的配方，专治财团武器造成的伤。"
苏洛璃警惕地盯着那管可疑的绿色膏体。"这是什么？"
"辐射蜥蜴的胆汁混合废机油，外加一点……"
"什么？！"
"开玩笑的。"林楚阳咧嘴一笑，"就是普通抗菌凝胶，加点止痛成分。"
苏洛璃瞪着他，最终还是接过凝胶，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凉意瞬间缓解了灼痛，她微微松了口气。
"舒服吧？"林楚阳得意道，"这可是我的珍藏，平时连那只三条腿的猫都舍不得给。"
苏洛璃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处理伤口。
林楚阳耸耸肩，转身去启动终端机。老旧的屏幕闪烁几下，终于亮起，显示出一行字：
「系统启动中……剩余能量：7%……建议充电或去死。」
"这系统提示是你写的？"苏洛璃挑眉。
"怎么样，很有哲理吧？"林楚阳敲着键盘，"我奶奶常说，人生就像废土上的机甲——要么有电，要么等死。"
苏洛璃没回应，但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终端机终于艰难地完成了启动，林楚阳让开位置："好了，你的数据盒，请便。"
苏洛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抱着数据盒走过去，将它接入终端。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连串加密文件。
"需要解码？"林楚阳凑过来。
"不用。"苏洛璃快速输入一串指令，屏幕上的文件开始自动解锁。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惊人。
林楚阳吹了个口哨："哇哦，专业黑客？"
"闭嘴。"
"遵命，长官。"
文件逐渐展开，苏洛璃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标着"新纪元财团绝密"的计划书，标题是：
「燃油垄断协议——最终版」
林楚阳眯起眼睛："燃油垄断？"
苏洛璃没回答，只是继续翻阅文件。
内容逐渐清晰——财团计划人为制造燃油短缺，控制废土上所有机甲的能源供应，从而彻底掌控各大幸存者据点。
"这群王八蛋……"林楚阳低声骂道。
苏洛璃冷笑一声："不止。"
她点开另一份文件，显示出一张地图——标注着财团即将"清理"的平民区，其中包括林楚阳所在的垃圾场。
林楚阳的脸色变了。"他们要炸了这里？"
"一周之内。"苏洛璃关掉文件，拔出数据盒，"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我了。"
林楚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所以，我算是救了个英雄？"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哇，真酷。"林楚阳夸张地鼓掌，"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单枪匹马杀进财团总部？"
苏洛璃冷冷地看着他："我需要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数据传出去。"
"传给谁？"
"不关你事。"
"又来了。"林楚阳翻了个白眼，"行吧，那我猜你也不需要我帮忙搞台能用的机甲？"
苏洛璃眯起眼睛："你有？"
"没有。"林楚阳咧嘴一笑，"但我能搞到。"
就在这时，终端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框：
「外部扫描检测——军用频段——建议立即逃跑或等死。」
林楚阳骂了一声，冲到墙边掀开一块伪装成锈铁板的暗门："快，进地道！"
苏洛璃迅速拔出数据盒，跟着他钻了进去。
地道狭窄潮湿，林楚阳在前面带路，手里的火把照亮了墙壁上潦草的涂鸦——"出口500米"、"小心辐射水坑"、"楚阳到此一游"。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苏洛璃低声问。
"军用级追踪信号。"林楚阳头也不回，"你那个数据盒是不是被标记了？"
苏洛璃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银色盒子："可能..."
"漂亮。"林楚阳干笑一声，"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被财团追杀，还带着个会发信号的'快来杀我'标志？"
"你可以现在丢下我。"
"然后错过这么刺激的冒险？"林楚阳回头冲她眨眨眼，"想都别想。"
地道尽头是一扇锈死的铁门，林楚阳用力踹了几脚才把它撞开。外面是垃圾场边缘的一片废墟，远处己经能听到机甲引擎的轰鸣声。
"是'铁爪'。"苏洛璃低声道，脸色变得苍白。
"谁？"
"财团的顶级猎手。"她握紧了匕首，"他从不留活口。"
林楚阳吹了个口哨："听起来像是个参加派对的动物。"
苏洛璃没理他的玩笑，只是盯着远处逐渐逼近的机甲群。领头的是一台改装过的"秃鹫"，右臂被替换成巨大的机械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们得分开走。"她突然说。
"啥？"
"数据比我的命重要。"苏洛璃转向他，眼神坚定，"你带着它，我去引开他们。"
林楚阳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真的很老套。"
"这不是玩笑！"
"当然不是。"林楚阳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遥控器，"所以我准备了Plan B。"
他按下按钮。
远处，他的"爱的战士"机甲突然爆炸，火光冲天而起。铁爪的机甲群立刻调转方向，朝爆炸点冲去。
"你炸了自己的机甲？"苏洛璃难以置信。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林楚阳咧嘴一笑，"现在，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他们绝对找不到。"
苏洛璃犹豫了一秒，最终跟了上去。
夜晚比白天更危险——不是因为辐射风暴，不是因为变异生物，而是因为人。
林楚阳带着苏洛璃穿行在垃圾场边缘的废墟中，月光被扭曲的金属残骸切割成碎片，照在两人身上像是斑驳的囚服。
苏洛璃的伤口己经重新包扎过，但每走一步，肩膀的灼伤还是会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咬着牙没出声，只是右手始终按在大腿的匕首上，左手紧抱着那个银色数据盒。
"再忍忍，"林楚阳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压得很低，"前面就是黑市入口。"
苏洛璃没回答。她的目光扫过西周，警惕任何可能的埋伏。
远处的爆炸余晖还未完全消散，他的机甲——己经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铁爪的人应该还在那边搜索，暂时不会追来。
"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她终于开口。
"嗯哼，"林楚阳耸耸肩，"这里的人比辐射老鼠好打交道，至少他们不会假装喜欢你。"
他停下脚步，蹲下来扒开一堆锈蚀的金属板，露出下面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边缘用红色油漆潦草地画了个笑脸，下面写着"欢迎光临，蠢货"。
"到了，"林楚阳咧嘴一笑，"废土最文明的社交场所。"
苏洛璃盯着那个洞口，眉头紧锁："你确定这不是个陷阱？"
"当然不确定，"林楚阳己经钻了进去，声音从里面闷闷地传来，"但总比在外面等铁爪强。"
苏洛璃深吸一口气，跟着钻了进去。
隧道狭窄潮湿，墙壁上挂着的应急灯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瞳孔。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腐烂食物和廉价酒精的混合气味，让人想起一个醉汉的呕吐物。
林楚阳走得很快，轻车熟路地绕过几个岔路口，偶尔停下来听听身后的动静。苏洛璃注意到他的耳朵微微抖动，像只警觉的野猫。
"你耳朵挺灵。"她说。
"职业病，"林楚阳头也不回，"在废土上，听力不好的人活不长。"
隧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用链条锁着。
旁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个缺了只眼睛，另一个装了条机械臂。两人手里都握着改装过的霰弹枪，枪管上缠着带刺的铁丝。
"哟，楚阳，"独眼大汉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这次带了个漂亮妞？"
"漂亮？"机械臂大汉眯起眼睛打量苏洛璃，"瘦得跟辐射蜥蜴似的。"
林楚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扔给独眼："老规矩。"
独眼接住布袋，掂了掂分量，然后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几颗闪着蓝光的能量晶体。"哟，军用级的？偷的？"
"捡的，"林楚阳纠正，"在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秃鹫机甲残骸里。"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独眼解开链条，推开铁门："进去吧，小子。记住，别惹事。"
林楚阳冲苏洛璃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