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镇东区,这里大多住着平头老百姓,但有一座大庄园与这里格格不入,占地颇大,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牌匾,上书程府二字。
放在之前夏楚是绝对不会来敲门的,但张大有给的地址便是这里,带着红色拜门帖子的他拉着那黄铜制成的门环扣了下去。
旁边一侧的小门随后便开了,一位家丁打扮的人走了出来,道:“这位小兄弟,请问有何事?”
夏楚掏出了红色帖子递了过去,道:“在下是聚宝阁店主引荐而来,想登门见贵府家主一面。”
“还请贵客稍候。”家丁双手接过帖子。
等了约莫半柱香功夫,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从小门出来,笑着拱手道:“请贵客移步。”
夏楚拱手回礼,便跟着他从小门走了进去,穿过长长的廊道,走过两个庭院,才来到了正厅。
里面己经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等着,一男一女,男的长得三大五粗,身高足有快有两米,肤色黝黑,穿着那一身圆领锦衣被他撑得鼓鼓囊囊。
就这么一打眼,夏楚都觉得这位年轻时可能是纵横江湖的惯匪。
穷凶极恶的那种。
女的则只有一米七不到,却是雍容华贵,虽脸上己经被岁月刻上了不少皱纹,但看面相和依稀还存留的风韵,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容貌不说风华绝代,至少也得沉鱼落雁。
“在下冒昧登门,见过两位长者。”夏楚礼仪做足。
“呵呵,既是聚宝阁店主引荐,必是贵客,不必多礼。”那悍匪一般的老者说话,声音如雷,中气岂止十足,怕是有二十足。
耳膜都有些痒的夏楚一拱手,便坐到了一边,丫鬟己经端上了茶水。
“在下姓夏,春夏秋冬的夏,单名一个楚字。”夏楚先自报家门。“今日登门,是想来聘请几位乐师傅。”
昨天他也是做了功课,怎么上门怎么说话,都是请教过人的,此次前来夏楚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只有成功,绝对不允许失败。
那乐师傅正是优伶,也是歌姬和舞娘的雅称。
这一家主人互看一眼,女主人程夫人开口道:“夏公子,实不相瞒,最后一位乐师傅己经在半年前出师,自那以后,我家便再也没有收过一位姑娘。”
夏楚己经见怪不怪,他笑道:“其实在下想聘请的不是刚刚学艺有成的小姑娘,而是技艺炉火纯青的先生,容貌年龄这些都没有要求。”
“这是为何?夏公子难道不是想在瓦市开业,而是想开馆授徒?”程夫人开口问道。
“非也。”夏楚摇摇头。“在下这行当目前还没有人做过,无需抛头露面,也不用以姿色娱人,只是寻常表演便足够了,甚至可以足不出户。”
两老又互看了一眼,程老夫人问道:“那夏公子的意思是,只需要技艺精湛便可以?其他无任何要求?”
“没错。”夏楚笃定地点头。
“可否告知夏公子要做什么?”程老家主问道,声音如打雷。
“不偷不抢不触发律法,只是寻常的歌舞表演罢了。”夏楚说着,“其余的事关商业机密,在下只能保证绝对不会有观众在现场。”
两老沉默了一会,程老夫人才道:“若真如公子所言,我等可以应允,但此事不是我俩可以做主的。”
“请公子稍等片刻。”程老家主说着便起身大步流星地出去。
夏楚只觉得面前卷起一道劲风,那程老家主便己经没了踪影。
这位才是真李逵吧?那水浒传里的才是李鬼。他心中暗叹。
“老夫人,这是作甚?”夏楚问道。
程老夫人却是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夏楚也不好多问,端起茶水便喝了起来。
隔了一会,一位丫鬟便匆匆进来,朝夏楚道了个万福,说道:“请公子随我来。”
夏楚看了程老夫人一眼,发现对方面露惊喜之色。
“公子请去,若是能成……。”程老夫人说着便站起身来,“程府必有重谢。”
卧槽?这是唱哪一出?夏楚一愣,但现在这情形,别说他想去,就算不想去恐怕那位黑旋风一般的老者也会提溜着他过去。
于是他便跟着丫鬟走过两处廊道,来到了一个有荷花小池,地方颇为宽敞的雅致小院内。
程老家主正站在一边,巨灵神一般的人物此时面露紧张之色,走上前来把蒲扇大的巴掌按在夏楚肩膀上,道:“一切就有劳夏公子了!”
他心里顿时有点怂,登门是来求人,怎么转眼就被人求了?
说罢,程老家主便三两步走了出去,带路的那位丫鬟也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院子静悄悄,心里没底的夏楚给自己打气,战阵都见过了,有啥怕的,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朗声道。“朋友,在下是有诚意来聘请乐师傅,无相貌年龄等要求,若是有意,可否出来一见?”
院子静悄悄,夏楚等了一会,准备再说一遍时,前方精致的小楼里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夏公子,请进小楼一叙。”
夏楚精神一震,听声音就不像什么史前猛兽,道:“那便叨扰了!”说罢,他大步走了过去。
推开小楼的门,里面采光很好,摆设非常精致,墙上挂有一些孩童的画像,看向前方厅堂,那里设置了重重白色纱帐,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这些纱帐遮住了最里面的景物,看不见内里有什么人。
夏楚左看右看,那些画像上的孩童动作都不一样,有的在放风筝,有的在草地嬉戏,还有的在骑木马。
这些孩童的五官都非常精致,眉眼神态都跟程老夫人很相似。
夏楚拨开纱帐走了进去,再走进十余步后,便看到了纱帐的最后有一个巨大的身影站着。
那身块犹如程老家主。
不,好似更威猛一些。
等到他拨开最后一张纱帐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淡青书生衫,身高两米,豹头环眼,络腮虬须如钢针般竖首,肤色如黑炭的猛男。
他神态淡然,却给人一种下山饿虎的压迫感。
咕噜,夏楚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静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后,缓缓抬起手来拱手道:“在下夏楚,未请教?”
“末学程子谦。”铁塔一般的好汉说话却是细语柔声。“见过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