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使徒号的量子引擎突然熄火，整艘船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凝固在太空中。
楚阳站在舷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上同时浮现着少年时的青涩与千年沧桑的皱纹，仿佛有无数个时间线的自己在此刻重叠。
"警告！时空锚点异常！"薇拉的数据触须在控制台上疯狂舞动，但动作越来越慢，"我的...处理器...跟不上...时间流速..."
雷烈的动力装甲发出刺耳的金属疲劳声，关节处的铆钉一个接一个崩飞："操！老子的装甲在快速老化！"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皱纹，又突然返老还童，"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舷窗外的星空开始扭曲重组，群星像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算珠，排列成诡异的几何图案。
当最后一颗恒星归位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些星辰组成的，赫然是一个放大亿万倍的原初印记！
"我们不在正常时空了。"林皓的液态金属身体不断在液态与固态间切换，"这是...时间起源点..."
楚阳的印记突然剧烈灼痛。
幻象闪现——他看到无数时间线如发光的蛛丝，全部连接到一个纯白的奇点上；看到星璃和奈芙瑞斯从那个奇点中分裂而出；最可怕的是看到"自己"站在奇点中央，正在将光暗能量注入某个巨大装置...
"找到你了，调试者。"
奈芙瑞斯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不同于以往的戏谑，这次她的语调带着令人难以适应的温柔，就像母亲呼唤孩子。
暗能洪流在舰桥中央凝聚，显现出的却不是紫发少女的形象，而是一个光暗交织的模糊人形。
"终于...回家了..."这个人形轻抚着楚阳的脸颊，指尖同时散发着金光与紫芒，"我们等了你...十万个循环..."
星璃的残影突然从楚阳印记中挣脱："不！他还没准备好！"她的光影拼命拉扯着楚阳，"快走！起源点会吞噬你的意识！"
奈芙瑞斯（如果还能这么称呼她）发出悲悯的叹息："可怜的星璃...你总是这样...害怕面对真相..."光暗人形突然分裂，显现出内部结构——星璃和奈芙瑞斯原本是同一个存在的左右半脑！
"什么...鬼..."雷烈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们是连体婴？"
"不。"楚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她们是调试者故意分裂的。"他的瞳孔倒映出光暗人形内部的景象——那里有个微型的楚阳，正在操作控制台，"我们所有人...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光暗人形突然展开，将整艘使徒号包裹其中。
在绝对的光暗平衡中，真相如雷霆般劈下——
十万年前，某个高阶文明创造了"收割者"系统来管理宇宙。调试者（那个光暗共存的存在）发现系统失控后，将自己分裂成星璃与奈芙瑞斯，分别保存光与暗的纯粹样本。而楚阳...是她们培育了无数纪元的"修正程序"。
"所以..."薇拉的数据触须开始量子化消散，"我们只是...实验记录？"
光暗人形温柔地"注视"着她："不，你们是意外诞生的...珍宝..."随着话语，薇拉的躯体越来越透明，"但违背时间悖论的代价..."
林皓突然冲向控制台："那就改写规则！"她的液态金属身体全部注入主引擎，"用我的量子签名作为新锚点！"
"没用的..."星璃的残影越来越淡，"起源点己经锁定我们..."
雷烈突然大笑起来："谁说要逃了？"他一把扯开装甲，露出完全光化的核心，"老子早就不是'人类'了！"他看向楚阳，"记得吗？你说过...愤怒比绝望有用！"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雷烈己经撞向光暗人形！他的光化核心超新星般爆发，暂时撕裂了包裹。
这宝贵的0.7秒里，楚阳的印记突然与起源点产生共鸣——
十万个循环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他看到了每个时间线的终点，看到星璃与奈芙瑞斯无数次的牺牲，最后是看到自己——那个站在奇点中央的"调试者楚阳"，正在将枪口对准太阳穴...
"不！！！"
楚阳的嘶吼震荡着时空结构。八块创世之晶碎片从虚空中浮现，组成逆时针旋转的莫比乌斯环。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整个起源点突然像老式投影仪般闪烁起来——
"错误...错误..."光暗人形开始解体，"检测到...自毁协议..."
星璃的残影用最后的力量抱住楚阳："现在明白了？"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唯一能打破循环的方法...就是让调试者永远沉睡..."
八块创世之晶碎片组成的莫比乌斯环悬浮在楚阳头顶，每一块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终局——其中七块显示他成为了新的收割者，只有最后一块碎片里的画面在不断变化。
"选择时间不多了~"奈芙瑞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澈起来，不再带着往日的戏谑，她的暗能躯体从虚空中浮现，这次竟带着星璃特有的金色光晕，"十万次循环就为了这一刻，亲爱的调试者。"
楚阳的皮肤开始透明化，体内的光暗能量如潮汐般翻涌："我不是什么调试者。"他的声音带着多重宇宙的回响，"我只是楚阳。"
"天真！"奈芙瑞斯毫无预兆的暴怒起来，暗能长发如毒蛇狂舞，但下一秒又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不过...这也是我们选中你的原因。"
她的指尖轻触楚阳额头，暗能突然转化为纯净金光："星璃那个蠢货总说你有什么'人性优势'..."
光之使徒号的残骸在时空乱流中飘荡。
薇拉的数据触须己经半透明化，仍死死缠住主控台："楚阳！林皓的液态金属要撑不住了！"
舰桥内，林皓的机械身躯正在经历恐怖的变化——左半身是银白的液态金属，右半身却变成了暗紫色的晶体结构。她的机械音夹杂着电子杂波："核心协议...覆盖失败...建议立即..."
一道刺目的能量洪流突然贯穿舰体！
卡恩用仅存的机械臂挡在薇拉面前，老旧的装甲像纸片般被撕裂："孩子们...该说再见了..."他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在空中分解成无数纳米机器人，"记住...联邦军规第13条..."
纳米机器人组成临时防护罩的瞬间，老舰长的身体开始量子化消散。
薇拉尖叫着想抓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数据触须也变成了半透明状。
"不！还没结束！"雷烈全身迸发出耀眼金光，动力装甲早己灰飞烟灭，光化的躯体如神祇般悬浮，"老子才不要这种憋屈的结局！"
他冲向起源点核心，身体在飞行途中不断分解又重组，当拳头砸向时空褶皱的刹那，十万个平行世界的雷烈同时出现，无数光化拳头如暴雨般轰在同一坐标上！
冲击波撕开了短暂的通路。
楚阳看到核心处悬浮着最后的控制台——那上面只有一个红色按钮，旁边刻着星璃的字迹："给最像人类的神"。
"快！！！"奈芙瑞斯突然从背后抱住楚阳，暗能躯体不可思议地转化为金光，"删除调试权限！"
她的面容在光暗转换间不断变化，时而像星璃般温柔，时而恢复成往日的邪魅，最终定格在一张兼具两者特征的脸上："记住...我们爱你...以人类的方式..."
楚阳的手穿过无数时空雷烈的残影，按下了红色按钮。
【最终指令确认。调试者权限删除中。】
整个起源点突然静止。
创世之晶的莫比乌斯环开始逆向旋转，每一块碎片都播放着相同的画面——星璃和奈芙瑞斯在实验室相拥而泣，她们的躯体终于融合成最初的光暗共生体。
"原来如此..."楚阳的皮肤逐渐恢复常态，"你们早就找到了解决方案..."
奈芙瑞斯（或者说星璃的完整版）在他怀中轻笑："但需要有人按下按钮啊~"她的身体开始化为光粒，"再见了，我任性的作品..."
光之使徒号突然剧烈震动！
所有量子消散的成员奇迹般重组，但每个人都发生了微妙变化——雷烈的光化躯体有了暗能纹路；林皓的液态金属带着紫色流光；甚至薇拉的数据触须都变成了金银双色。
"欢迎来到新纪元。"楚阳看着自己恢复人类肤色的手掌，轻声说道，"不完美...但足够真实。"
舷窗外，新生宇宙的星辰如鲜花般绽放。第一缕阳光照进舰桥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倩影——星璃戴着随身听正在操控台前哼着歌，听到动静后转身微笑：
"睡得好吗？我们到光之国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