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小燕子来到皇宫己三月有余,紫薇自入宫以来也渐渐习惯了宫中的规矩,每日除了陪伴小燕子去尚书房,就是在漱芳斋弹弹琴和明月彩霞一起做做女红,待尔康当值结束两人才有难得的温存时光,每到这个时候,小燕子就会自觉给他们腾位置
因着现在漱芳斋有西大护卫的把手,皇后也没机会再派人过来刺探
星河灿灿,流莹漫天,风吹叶动,花香纷乱飘散在院内
一名粉色旗装的少女和宫女奴才们坐在石桌前,满脸期待的看向另一名紫色装束的少女
那少女面前的桌上摆放了一把古筝,她眼眸微阖,微笑面向几人,见他们眼里都充满了缕缕波光,少女唇角轻扬,低眸吟唱
“山也迢迢”
“水也迢迢”
“山水迢迢 路遥遥”
“盼过昨宵 又盼今朝”
“盼来盼去 魂也消”
“梦也渺渺”
“人也渺渺”
“天若有情天亦老”
“歌不成歌”
“调不成调”
“风雨潇潇 愁多少”
“愁多少…”
悦耳忧愁的嗓音萦绕在院内,曲中饱含各种情愫,遗憾…苦涩…思念…
“好啊,好啊!没想到朕今夜漫步到漱芳斋,竟能听到如此动听的歌声,紫薇丫头,你还真是不断给朕带来惊喜啊!”
一曲完毕,大门处响起铿锵有力的声音,见到来人的样貌,西大才子和两大美女慌慌张张的从凳上弹起来就准备下跪行礼
“免礼了,今夜没有外人”乾隆挥挥手,又转向小燕子和紫薇,看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故作严肃状“怎么,不欢迎朕?”
小燕子紫薇互换了个眼神,上前屈膝行礼
“皇阿玛~我们哪儿是不欢迎您,是被您老人家给吓到了,大晚上的您不休息,怎么有空来漱芳斋呀”吐吐舌头,小燕子挽着乾隆的胳膊,对紫薇挤眉弄眼,带着乾隆来到厅堂坐到主座上
紫薇无奈的摇摇头,吩咐明月去备茶,刚准备去收拾自己的古筝,就被乾隆叫住
“紫薇丫头啊,你这古筝是谁教你的…不知为何,听到这曲子,竟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他不禁有些怀念,思绪飘向远方,依稀仿佛曾经有过相似的画面,刚刚的情景是多么熟悉,多么亲切啊
“回皇上,是民女的娘亲”
看到皇上黯然的神色,紫薇不免惆怅,她内心希望皇上口中的故人是自己的娘亲,没人知道她此刻有多激动…
“好琴艺,好歌喉,你娘是个能诗能文的女子,只是歌词太苍凉了”乾隆话语里毫不掩饰对紫薇的欣赏,旋即端起明月刚送来的盖碗翻开茶盖浅啜一口
紫薇眸光一动,微微低下头“我娘是因为思念我爹,为我爹而写的…”
“哦?你爹怎么样了?”手稍顿,放下茶碗,乾隆注视着紫薇,目光充满关心
“我爹…”她好想好想告诉他,我爹就在我的眼前,我爹就是您啊…可她没有办法诉说…
抬头看了眼替她着急的小燕子,紫薇能感觉得出来,即使她现在就说出真相,小燕子也绝不会怪她,这个傻丫头无时无刻不在为她着想,正是如此,她才更不能做危及小燕子性命的事
“我爹在很久很久以前为了前程离开了我娘…一去就没消息了”
听到紫薇略微哀伤的话,乾隆心间一软,莫名对这姑娘产生一抹心疼
“原来是这样…你也是个身世堪怜的孩子,你爹有你娘这样盼着也是一种福气啊!后来怎么样?你爹回去了吗?”
今夜这气氛还真是徒增伤感,许是他情不自禁想到了雨荷,以往不喜过问别人家事的人,居然也开始八卦起来
紫薇摇摇头“没有,我娘一首到去世都没有等到我爹”
小燕子全程都没有说话,其实她早就按捺不住想跟皇阿玛坦白的冲动,可她又怕自己的冲动会害了所有人,眼里染上了一层雾气,双手紧攥
乾隆轻叹口气,有意无意瞥了眼小燕子,眼里裹挟着化不开的无力“可惜啊…所以古人有诗说,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年少夫妻最禁不得离别,当初如果不轻言离别,就没有一生的等待了”
“皇上分析的极是,不过在当时,离别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啊,毕竟谁也没有料到…一别就是一生,我娘临终对我说过几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她苦涩的笑了笑“皇上大概没有兴趣听这个”
眼皮掀起,乾隆笑道“不,朕很有兴趣,说吧”
紫薇见皇上的确没有为难的神情,脸上浮现一抹释然“我娘说,她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否则,生命会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这番话彻底击碎乾隆坚硬的心房,他眼神飘忽,思绪却十分清明
“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你娘这种无悔的深情连朕都深深的感动了,你爹是辜负了一个好女子啊”
他没有想到,除了雨荷外,世间还有女子会为心爱之人无怨无悔的等待,终其一生都困在牢笼里,他和紫薇的爹有何不同,都是辜负了有情人…
这场谈话持续了整整一夜,在这一晚,乾隆与紫薇如同真正的父女般弹琴吟诗,对弈交谈,小燕子站在皇上身侧,笑意盈盈,时不时搭几句话,惹得皇上和紫薇啼笑皆非
这画面在外人眼里可谓和谐满满,乾隆慈眉善目的看着面前两名少女,他心想,若紫薇也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谁不想同时拥有灵动可爱和才华横溢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