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怎么会这样
第八十八章 怎么会这样
王海的后背撞上墙面,瓷砖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脊椎。他忽然想起三小时前,父亲还在宴会厅拍着方振的肩膀大笑,说方振救了他的命,此刻医生的话却像重锤,把那些笑声砸成了粉末。
“怎么会这样……” 他盯着医生平板上的各项指标,视线却飘向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他下午还说要和我打高尔夫……”
医生叹了口气,指尖划过屏幕:“从临床来看,更像是短期兴奋剂导致的身体透支。” 他忽然抬头,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患者最近有没有服用过成分不明的补药?依我看来,你爸的情况大概是回光返照。”
“患者表现出的康复,更可能是身体在透支最后储备的能量。”
“就像油灯快灭时突然亮了一下,之后只会灭得更快。”
王海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墙面滑坐在地。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鸣中格外清晰。
“方振……” 他盯着手术室的红灯,眼神变得越发犀利,“那个骗子…… 说什么家传医典,说什么药到病除……”
“你给我等着!”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苹果的甜腻,方振半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着平板边缘。
柳如烟捏着牙签的手悬在半空,草 莓尖上的糖霜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盯着儿子纱布下露出的半片红肿脸颊,声音里带着讨好的绵软。
“张嘴,补补维生素。你看这草 莓多新鲜,妈特意让护工去进口超市——”
方振偏头避开,语气烦躁:“都什么时候了,我那还有心思吃水果?”
柳如烟抽回手,转而指向保温桶:“好好好,不强迫你。那喝点燕窝粥?温在保温桶里呢,刚熬了三小时——”
母亲柳如烟正要打开保温桶,突然 ——
“砰!”
病房门被踹得撞在墙上,铝合金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王海的身影堵在门口,西装领口大敞,领带像条死蛇挂在脖子上,眼底布满的血丝比胸前的朱砂痣还要刺眼。
柳如烟手中的水果刀“当啷”掉在搪瓷盘里:“哪个杀千刀的,打扰我——”话到半截突然卡住,手术刀般的目光扫过王海攥紧的拳头,后半句生生咽回肚子里。
“方振!”王海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视线扫过床头堆成小山的零食袋、正在播放的平板、床头柜上冒着热气的燕窝粥,胸腔剧烈起伏,“我爸在ICU靠呼吸机撑着,你在这儿演《孝子贤孙传》?”
方振的后背瞬间绷直,平板从腿上滑落。
“王董,您消消气……”方东明堆着笑往前蹭,皮鞋尖碰到王海的定制西装裤,“老爷子吉人天相,刚才护士说心律已经——”
“滚你妈的吉人天相!”王海突然爆喝,震得墙上的输液架都在晃,“我亲眼看见爸爸的心脏监护仪已经几乎直线!”他猛然转身,手指几乎戳到方振的鼻尖,后者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扯动了脸上的纱布,“你给我爸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柳如烟突然插话,声音里带着不合时宜的温婉:“王董,您不能血口喷人啊,小振昨天还说——”
“闭嘴!”王海甩过去的眼神让她脖子一缩,“你们方家人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他猛然拽住方振的脚踝,后者惊呼着从床上跌落,后腰撞在床头柜上,燕窝粥泼了满身,“装什么病号?你脸上那点伤,有我爸严重?”
“方振!你给我滚下来!”王海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
方振手忙脚乱按灭平板,结结巴巴道:“王、王叔?您怎么——”
“我怎么来了?”王海抓起桌上的果汁瓶砸向墙面,橙色液体在墙面上蜿蜒成河,“我爸都快死了,你在这儿看动画片?这就是你说的全力救治?”他抬脚踢翻脚边的毛绒拖鞋,鞋底与瓷砖碰撞发出脆响。
方东明从沙发上弹起,赔着笑脸想要插话:“王董消消气!老爷子情况我们一直——”
“你个老东西闭嘴!”王海怒目扫射,吓得方东明立刻缩回沙发,“我问你,”他转身指向方振,“三天前你信誓旦旦说药到病除,我爸醒了三天就进ICU,你给我灌的什么老鼠药?”
柳如烟突然拔高声音,手指绞着睡裙边角:“王董这话可不能乱说!小振用的都是同人堂的药材,再说老爷子发病前,不是跟你们王家人吵架来着?这分明是被王家人气的——”
“放你娘的屁!”王海猛地逼近,柳如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方振疼得倒吸凉气,慌忙辩解:“王叔叔!那是调理反应!中医讲究排病气,老爷子把淤积的痰浊吐出来就——”
“排你妈!”王海挥拳砸向床头柜,玻璃杯震得跳起来,“医生说他心肌细胞全部异常兴奋,这是典型的药性透支!”
柳如烟扑过去拽王海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西装面料:“您弄疼我儿子了!他还小,懂什么医疗事故?要怪就怪药材商以次充好——”
“啪!”
王海的耳光甩在方振脸上,后者栽倒在散落的薯片袋上,纱布带下的伤口迸裂出血,在白床单上晕开点点红梅。
就在这时,王珊珊急匆匆冲进门,伸手想要拉住父亲:“爸!别打了!爷爷还在抢救,咱们去医生办公室——”
王海转身就是一巴掌,皮带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滚一边去!每次都是你引狼入室,找这么个江湖郎中害你爷爷!”
王珊珊脸颊红肿,眼眶含泪:“爸你怎么能——”
“啪!”第二巴掌接踵而至,王海的声音愈发冰冷:“别跟我废话!都是你个扫把星惹得!”
王珊珊吓得缩紧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出声。
方振蜷缩在墙角,看着王海抄起塑料椅,椅腿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他浑身发抖,突然尖叫:“王总!王总!我有办法!我师傅在终南山,他能——”
“还敢提你那狗屁师傅?”王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自从上次施针之后,那个姓陈的所谓神医,早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