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天来得格外早,裴府的桃花开得如云似霞。小团子蹲在廊下喂金鱼,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林昭雪倚在窗棂边,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手中的绣绷却许久未动——自从无名岛归来,她总觉得眉心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
“夫人,医仙请您去书房一趟。”苏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昭雪放下绣绷,经过祠堂时,供桌上的血诏突然发出微光。她心中一惊,正要查看,却见医仙匆匆赶来,手中攥着块烧焦的玉珏残片。
“这是在无名岛灰烬里找到的。”医仙的手微微发抖,“上面的纹路与天机盘同源,但……”他将残片放在灯下,林昭雪倒抽一口冷气——玉珏上的蛇形图腾,竟与小团子梦中反复出现的黑影一模一样。
此时,前院突然传来骚动。裴砚之浑身是血地冲进来,长剑上还滴着黑色的液体:“昭雪,京城传来消息,皇上……”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啼哭打断。小团子抱着肚子跪倒在地,天机盘从她怀中飞出,盘面符文化作锁链缠住她的手腕。
“小团子!”林昭雪冲过去,却被一道金光弹开。孩子的瞳孔变成竖瞳,颈间的金色莲花胎记开始扭曲,化作半朵黑色鸢尾。裴砚之挥剑欲斩断锁链,剑气却被反震回来,在他胸口留下一道血痕。
“这是邪神的反噬!”医仙大喊,“无名岛一战,小娘子强行封印残魂,如今……”他的话被小团子的怒吼淹没。孩子的身体悬浮而起,天机盘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裴府的桃花瞬间枯萎,花瓣化作黑色蝴蝶,在空中组成“永生”二字。
“娘亲,我控制不住了……”小团子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指甲变成紫黑色。林昭雪泪眼模糊,突然想起先帝留下的密匣。她冲进书房,取出匣中的玉瓶——那是先帝临终前留下的“清心露”,据说能净化一切邪祟。
清心露滴在小团子眉心的刹那,孩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天机盘的红光转为金光,锁链寸寸断裂。小团子虚弱地坠入林昭雪怀中,额头上的黑色鸢尾花缓缓消退,只留下淡淡的印记。裴砚之擦去妻子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沉:“皇上被邪祟控制,己经下旨通缉我们全家。”
深夜,裴府密室。
医仙将玉珏残片放在天机盘上,盘面突然浮现出古老的地图。地图显示,在西域荒漠深处,有一座被黄沙掩埋的“蛇骨城”,城中的祭坛上,供奉着能彻底摧毁邪神残魂的“灭世之眼”。
“我陪你们去。”医仙整理着药箱,白发在烛光下泛着银光,“当年我师傅就是死于永生教之手,这笔账,也该清了。”裴砚之刚要开口,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密室的墙壁裂开缝隙,一只布满鳞片的手伸了进来。
“来得正好。”黑袍人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把小丫头交出来,我饶你们全尸。”裴砚之挥剑斩向怪手,却见怪手化作黑雾,钻进小团子的影子里。孩子猛地睁眼,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想要灭世之眼?那就来蛇骨城找我呀。”
三日后,西域荒漠。
烈日炙烤着大地,沙丘上的脚印很快被风沙掩埋。林昭雪牵着小团子,看着她时不时低头画着蛇形图案,心中揪成一团。突然,远处传来驼铃声,一队商队缓缓走来。为首的商人摘下头巾,竟是失踪己久的陈渊。
“裴兄,别来无恙。”陈渊抱拳,身后的骆驼背上驮着几口黑箱,“皇上被邪祟控制后,我假意投靠,这是从宫中带出的机密——”他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被篡改的圣旨,以及一份记载着“蛇骨城”位置的密卷。
然而,当众人扎营休息时,小团子突然失踪了。林昭雪在沙丘上找到她时,孩子正跪在一个古老的祭坛前,面前的沙地上画满了咒文。天机盘悬浮在空中,与祭坛中央的玉座产生共鸣。
“夫人,快阻止她!”医仙的惊呼从身后传来,“那是邪神的召唤阵!”林昭雪冲过去抱住女儿,却发现小团子的身体滚烫如烙铁。孩子的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娘亲,灭世之眼就在这里,只要献祭我的魂魄……”
“住口!”裴砚之的长剑刺入祭坛,剑气震碎了部分咒文。可就在这时,陈渊突然抽出弯刀,刺向小团子的后背。裴砚之瞳孔骤缩,用身体挡住刀锋。鲜血溅在沙地上,瞬间被吸干,化作一条蜿蜒的蛇形血痕。
“陈渊,你……”林昭雪的质问被打断。陈渊的脸开始扭曲,露出底下布满咒纹的皮肤:“裴砚之,你以为我真会背叛?从先帝将我安插进永生教当卧底那天起,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手中的弯刀化作流光,没入小团子眉心。
剧痛让小团子恢复清醒,她看着裴砚之胸前的伤口,泪水夺眶而出:“爹爹……”天机盘发出清越的鸣响,盘面浮现出陈渊的记忆——原来他早在多年前就被种下“死士咒”,此次现身,是为了用生命唤醒小团子体内的器灵之力。
“别难过,小丫头。”陈渊的虚影微笑着,“我的使命完成了。”他的身影消散前,指向祭坛深处。那里的沙砾开始流动,露出一扇刻满蛇形图腾的青铜门。门后,传来沉重的心跳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