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宝芝林的量子诊疗舱发出蜂鸣警报时，林小月正翘着腿给机械鹦鹉「铁嘴」编辫子。这只浑身铜绿的家伙最近迷上了粤剧，每天清晨都会用蒸汽哨子吹《六国大封相》的过门，此刻正歪着脑袋看她手里的全息屏，齿轮眼倒映着美妆教程的粉色光斑。
「铁嘴，别乱碰 ——」林小月的警告被刺耳的警报声撕成碎片。诊疗舱的玻璃幕墙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正在给患者施针的十三姨手一抖，银针「当啷」掉在合金地板上，滚向墙角那台正在煮罗汉果茶的蒸汽机器人。
黄飞鸿的意识化身从蒸汽朋克宇宙投射回来，数据化的身影在诊疗舱上方忽明忽暗，肩头还沾着几片齿轮碎屑：「是虚空维度的熵波。」他的声音带着量子延迟的沙沙声，「林姑娘，看看中继站的监测数据。」
林小月扑到控制台前，全息屏上的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成尖锐的锯齿波。铁嘴蹦到她肩头，突然用机械音尖叫：「警告！维度塌方！」吓得她差点打翻桌上的龟苓膏 —— 那是陈博士今早刚熬的，据说加了量子稳定剂。
「这破鹦鹉什么时候学会这句话的？」林小月手忙脚乱地敲击键盘，余光瞥见诊疗舱里黄飞鸿的肉身。这位武学宗师的手臂上正浮现出淡青色的莲花纹路，仿佛有生命般沿着静脉缓缓游走，最后在掌心聚成一枚半透明的莲子。
十三姨捡起银针，指尖抚过黄飞鸿腕间的脉搏：「他的生物电频率在变，像是...... 在和某种远古力量共鸣。」她忽然想起 1887 年那个暴雨夜，严振东的怀表掉进宝芝林的药柜，当时她捡到的那片蓝光碎片，似乎也是这种青莲花纹。
陈博士抱着电路板冲进实验室，头顶的爱因斯坦发型翘得更高了：「中继站收到的熵波里夹杂着古汉语谐波！」他把芯片插入控制台，全息屏上跳出一堆乱码，「翻译出来是......『混沌将启，万物归墟』。」
铁嘴突然扑棱着翅膀飞到陈博士头上，用喙啄他的眼镜：「归墟！归墟！」蒸汽从尾羽喷口喷出，在博士的白大褂上烫出个焦洞。
「够了！」林小月一把抓住鹦鹉，却发现它爪子里攥着半张纸 —— 那是她昨天写的《跨维度首播策划案》，「虚空维度特别篇」的标题下画满了鹦鹉的爪印，「说！是不是你改了中继站的警报声？」
铁嘴发出委屈的汽笛声，齿轮眼投射出闪回画面：凌晨三点，它用翅膀按下红色按钮，屏幕上弹出「警告音效库」的选项...... 陈博士扶了扶眼镜：「其实它的学习模块升级后，确实能解析人类语言指令......」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黄飞鸿的意识化身突然实体化，指尖掠过全息屏，那些黑色锯齿波竟泛起细微的金光，「熵寂教团用的是『文明溶解术』，他们想把每个维度的独特性磨成统一的虚无。」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林小月转头望去，只见维多利亚港的海面正在凝固成黑色晶体，停泊的蒸汽游艇瞬间碎成量子粉末，连空中的海鸥都化作数据流消失不见。铁嘴吓得钻进她衣领，齿轮尾巴还在外面突突冒烟。
「看那边！」十三姨指向文明树的方向。这棵连接多元宇宙的巨树此刻正渗出黑色黏液，根系在地面上蜿蜒成复杂的符文，索菲亚扶着树干剧烈咳嗽，她瞳孔中的量子蓝光己被染成墨色，指甲缝里渗出细密的熵能结晶。
「他们来了......」索菲亚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在虚空维度...... 我能听到他们的低语......」她突然抓住黄飞鸿的手腕，指甲刺破他的数据化皮肤，却流出金色的光点而非血液，「你以为严振东是敌人？不...... 我们都是混沌青莲的碎片......」
黄飞鸿愣住了。蒸汽朋克宇宙的记忆突然翻涌：严振东临终前的苦笑，怀表蓝光与青莲纹路的共振，还有十三姨香囊里掉出的半片花瓣。原来从 1887 年的暴雨夜开始，他们的命运就被这朵远古青莲编织在一起。
「等等！」林小月突然指着全息屏，「熵波频率和铁嘴的蒸汽 whistle 声...... 好像有点同步？」她迅速调取鹦鹉的音频记录，果然发现它刚才的尖叫和虚空维度的熵波形成了微妙的共振。
陈博士眼睛一亮：「也许我们可以用声波干扰熵能！就像用超声波震碎肾结石那样...... 不过对象是维度层面的能量体。」他抓起桌上的龟苓膏碗，「铁嘴，来段《男儿当自强》！」
铁嘴从林小月衣领探出脑袋，歪头看着碗里的黑色膏体：「啯啯？」
「不是吃的！」林小月把鹦鹉塞给陈博士，「用你的蒸汽声带，大点声！」
诊疗舱里，黄飞鸿的肉身突然睁开眼睛。青莲纹路己蔓延至脖颈，他抬手按住文明树，金色光点顺着指尖注入树干，那些黑色黏液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蜷缩着退回到虚空裂缝中。
「林姑娘，带铁嘴去中继站顶楼。」黄飞鸿的声音同时从意识化身和肉身发出，形成奇妙的和声，「陈博士，把铜人桩的量子数据调成和鹦鹉声波同频。十三姨......」他转头看向爱人，目光温柔却坚定，「帮我稳住肉身，我需要进入虚空维度的裂隙。」
十三姨点头，从腰间取出当年的香囊。青莲花瓣在掌心轻轻震动，与黄飞鸿掌心的莲子产生共鸣。她忽然想起在蒸汽火车上，黄飞鸿为保护她挡下严振东的电磁攻击，那时他的眼神也是如此 —— 坚定如铁，温柔似莲。
林小月抱着铁嘴冲进电梯，全息广告还在循环播放「宝芝林量子针灸，痛症无忧」。铁嘴突然用翅膀拍打楼层按钮，电梯竟在负十八层停下，门开处是堆满旧零件的仓库，墙上挂着生锈的「严氏科技废弃品」标牌。
「你这家伙......」林小月看着鹦鹉从一堆齿轮中叼出枚怀表碎片，突然想起索菲亚的话，「混沌青莲的碎片...... 难道严振东的怀表也是？」
虚空维度的裂隙在文明树顶端张开，形如巨大的黑色瞳孔。黄飞鸿的意识化身踏入其中，瞬间被无尽的熵能包裹。他看到无数维度在眼前坍缩：蒸汽朋克宇宙的机械城化作齑粉，赛博武侠的虚拟世界正在融化，就连魔法中世纪的星空都裂成碎片。
「黄飞鸿！」严振东的声音从熵雾中传来，全息影像时明时暗，「看看这些脆弱的文明，它们就像秋天的落叶，注定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所以你要创造一个只有科技的宇宙？」黄飞鸿的意识体凝聚成实质，银针在指尖浮现，「但你忘了，科技也是文明的一部分，就像武术和医学一样。」
严振东的影像冷笑：「文明的差异只会带来战争。你看这个 ——」他抬手召出熵能屏幕，上面播放着各维度的战争画面，「蒸汽朋克与赛博武侠的数据争夺，魔法中世纪对机械修真的猎巫行动......」
「但它们也有过合作。」黄飞鸿打断他，「蒸汽朋克的机械师帮赛博武侠修复过数据长城，魔法中世纪的炼金术师和灵气复苏的药师交换过草药种子。差异不是战争的理由，傲慢才是。」
熵雾突然剧烈翻涌，严振东的影像扭曲成怪物形态：「你以为靠一只会唱歌的鹦鹉和几个维度的乌合之众就能赢？看看你的身后 ——」
黄飞鸿转身，看到林小月站在中继站顶楼，铁嘴正在她肩头发出震耳欲聋的蒸汽 whistle 声。陈博士在控制台前疯狂敲击，全息屏上，鹦鹉的声波频率与铜人桩数据完美重叠，形成金色的共振波纹。
「铁嘴！再来段高音！」林小月扯着嗓子喊，海风掀起她的马尾，「用你昨天学的花腔！」
铁嘴突然昂首，蒸汽从七窍喷出，竟发出海豚音般的高频哨声。中继站顶端的针灸卫星随之共鸣，万千银针状天线射出金色光束，在虚空裂隙前织成光网。
黄飞鸿趁机施展出「万法归一针」，无数金色光点从他体内迸发，每点都是一个维度的文明精要：蒸汽朋克的齿轮图谱，赛博武侠的代码剑诀，魔法中世纪的星轨咒文...... 它们汇集成巨大的青莲虚影，向熵能怪物压去。
严振东的影像在光芒中逐渐透明，他最后露出苦笑：「原来...... 青莲需要两极才能绽放......」话音未落，他化作万千蓝光，融入黄飞鸿掌心的莲子。
虚空裂隙开始闭合，文明树的黑色黏液退去，重新长出翠绿的枝叶。林小月瘫坐在顶楼，铁嘴 exhausted 地趴在她肩头，齿轮眼 dim 成暗红色。
「成功了？」陈博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哭腔，「黄师傅的肉身己经稳定，索菲亚的熵能感染也在消退......」
「当然成功了。」林小月摸了摸铁嘴的脑袋，忽然笑出声来，「下次该给这小家伙颁个『维度救星』勋章 —— 虽然它刚才在高音部分破音了。」
诊疗舱里，黄飞鸿缓缓睁开眼睛，十三姨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他的旧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半朵青莲，与他掌心的莲子完美契合。
「感觉怎么样？」十三姨轻声问，把怀表塞进他手里。
黄飞鸿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好像...... 明白了很多事。严振东不是敌人，我们只是青莲的两极，就像阴和阳，武和医。」
十三姨点头，指尖抚过他腕间的青莲纹路：「所以你才会在虚空维度用文明的差异作武器？就像用不同的草药配成药方。」
「没错。」黄飞鸿笑了，目光投向窗外重新焕发生机的维多利亚港，「文明不该被统一，而该像百川归海，各有各的流向，却共同组成浩瀚的宇宙。」
铁嘴突然从门缝里挤进来，翅膀上还沾着金色光点，它跳到床头柜上，用喙轻轻碰了碰黄飞鸿的手，发出讨好的汽笛声。
「看来某人想讨赏了。」林小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提着个齿轮形状的盒子，「猜猜这是什么？」
黄飞鸿挑眉：「机械虫干？」
「错！」林小月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金色勋章，上面刻着「维度诊疗先锋」，「还有 ——」她掏出张证书，「铁嘴被正式聘为新宝芝林的『声波治疗师』，享受高级技工待遇！」
铁嘴兴奋地转圈，蒸汽从尾羽喷出，在墙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彩虹。陈博士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修复好的中继站电路板：「对了，我们在熵波里发现了新的信号源......」
「先别说这个。」黄飞鸿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文明树顶端重新亮起的星光，「今天是个好日子，该庆祝一下。林姑娘，去把藏在冰箱里的椰子炖鸡拿出来，陈博士，把你的珍藏乌龙茶泡上，至于铁嘴......」
他转头看着鹦鹉，后者正用翅膀给自己别勋章：「从明天开始，你要参加语言培训课，免得下次把『熵波』喊成『烧鹅』。」
众人哄笑，铁嘴发出抗议的汽笛声，却被林小月塞进一块菠萝包。窗外，文明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个跨维度的大家庭伴奏。
黄飞鸿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流淌的青莲之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虚空维度深处，还有更多的秘密等待揭晓，但此刻，他只想珍惜眼前的笑声，还有手中这杯带着乌龙茶清香的人间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