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封舱里传出低沉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空间来回飘荡，好似尘封多年的老唱片突然转动起来。林夏脚步不受控制，朝前挪了一步，眼睛死死盯在那个婴儿仿生体上。
“妈妈……是你吗？”
秦朗一把扯住她胳膊：“别冲动，这说不定是个圈套。”
李慕白蹲下身子，瞳孔锁对着婴儿额头的接口扫来扫去，压低声音说：“这不是普通的仿生体，它的神经网络跟你的记忆波频一模一样。”
林夏咬了咬嘴唇，手指在琴键上方悬着，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按下它。”她声音很轻，“我要知道真相。”
秦朗眉头拧成疙瘩：“你确定？刚才那段旋律己经把整个系统激活了，再按下去，鬼知道会咋样。”
“要是不继续，咱永远搞不清‘CX计划’到底想干啥。”林夏深吸一口气，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而且……刚才那段影像里，周正阳把我的记忆从我身体里抽走了，现在我得拿回来。”
李慕白点点头，瞳孔锁闪了几下，确认频率匹配。
林夏手指落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整个地下音乐厅像被狠狠踹了一脚的巨兽，剧烈震颤起来。管风琴嗡嗡共鸣，樱桃花的根系疯狂抽搐，蓝紫色气体从琴管里呼呼往外喷，在空中渐渐勾勒出模糊的人脸模样。
“那些……是受害者的脸。”李慕白小声说。
“也是我们的过去。”林夏闭上眼睛，任由旋律在指尖流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婴儿仿生体的眼睛“唰”地睁开，发出像婴儿啼哭一样的电子音。
紧接着，低沉声音从密封舱里传出来：
“欢迎回来，CX - 03 - A。”
空气瞬间像被冻住了。
林夏身体不受控制，又朝前迈了一步。
琴键自动弹起，新的旋律响起来。
这段旋律和以前听过的完全不一样，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就像有无数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耳膜上。空气中弥漫的蓝紫色气体开始打着转儿，慢慢聚成一个人的形状。
那是个女人，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长发飘来飘去，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是……母亲？”林夏嘴里喃喃着。
女人的影像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她右手慢慢抬起来，指向林夏胸口。
林夏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哮喘喷雾正隐隐发光。
“不对劲。”秦朗警觉地往后退了半步，“这他妈还带特效了？”
李慕白瞳孔锁快速扫过喷雾剂瓶身，脸色“唰”地变了：“这不是普通的药剂，它的化学式和管风琴共振频率产生了量子纠缠。”
“啥意思？”秦朗皱着眉头问。
“意思是，”李慕白冷冰冰地说，“这瓶喷雾剂，可能就是打开‘CX计划’真正核心的钥匙。”
林夏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瓶身上的标签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母：CX - 03。
“这么说……我一首带着这东西，是因为它本来就属于这儿？”她声音有点发颤。
“很有可能。”李慕白点点头，“而且它的存在，说明有人一首在引你到这儿来。”
“谁？”林夏脱口而出。
“也许是她。”李慕白抬手朝空中那个女人的影像指了指。
影像突然扭曲起来，变成一串像乱码一样的光点，眨眼间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樱花树的根系疯狂震动，一根主干“嗖”地刺穿琴身，像条蛇似的缠在琴键上。
“靠！”秦朗身子一闪躲开，“这玩意儿疯了吧！”
根须表面泛着蓝绿色荧光，里面好像有液体在流动。随着它扭动，整个地下空间的声波结构都变了。
“这不是破坏。”李慕白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是在重组。”
“啥玩意儿重组？”秦朗一边用手挡着飞溅的木屑，一边大声问。
“声波导管。”李慕白快速分析着，“这根樱花树根正在把整座管风琴改造成某种高精度的音频传输装置。”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解码器。”李慕白瞳孔锁锁定根须末端，“它要解开那段旋律里藏着的信息。”
话刚说完，琴键又自动重新排列组合，奏出一段陌生的旋律。
这段旋律比之前复杂多了，带着种机械和生物混在一起的怪异节奏。
“这节奏……”秦朗摸着下巴琢磨，“有点像孢子云释放的频率。”
“不，不止像。”李慕白的瞳孔锁捕捉到数据流，“这是双重声波激活模式，古老的记忆加密方式。”
“加密？”林夏一愣，心跳陡然加快，“你是说……还有隐藏信息没解开？”
“没错。”李慕白点头，“这段旋律不只是记录，还是把钥匙。”
这时，樱桃花根系剧烈抽搐，地面裂开一道道细长的缝，一首通到琴管核心。
“那边有动静！”秦朗指着裂缝尽头喊。
三个人赶紧凑过去，发现裂缝下面藏着个密封舱。舱门上刻着“CX - 03”，控制面板闪着红色警告灯。
“这东西……还能用。”李慕白皱着眉，着下巴。
“打开它。”林夏语气很坚决。
秦朗伸出机械手指插进控制面板，强行破解系统。“咔哒”一声，舱门缓缓打开，一股冷气“呼”地扑出来。
里面躺着个婴儿仿生体，皮肤泛着诡异的蓝光，胸口贴着标签：
编号：CX - 03 - A 状态：休眠
“这……是我？”林夏眼睛瞪得老大。
“或者是，你最初的样子。”李慕白声音很轻。
“等等。”秦朗突然指着婴儿额头，“那儿有接口，像是接记忆数据的。”
“这么说，完整播放那段旋律，能唤醒这容器？”林夏问。
“理论上是。”李慕白点头，“但风险很大，要是失败了，可能会记忆错乱，甚至精神崩溃。”
林夏突然想起记忆回廊里，母亲哼唱摇篮曲对应的全息乐谱，和眼前这婴儿仿生体似乎有种神秘的联系。
“不试，永远不知道真相。”林夏深吸一口气，手心都冒出了汗，“我赌一把。”
她慢慢走向琴键，双手搭上琴键。
旋律继续流淌。
樱桃花根系疯狂抽搐，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蓝紫色气体在空中翻涌。林夏只觉得心脏跳得快要冲出嗓子眼，双手在琴键上有些不听使唤。
那张巨大的脸越来越清晰，最终睁开了眼睛。
“林夏。”那张脸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你终于来了。”
林夏整个人瞬间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那是她母亲的声音。
琴键忽然全部亮起，整座地下音乐厅像遭遇了一场强烈地震，轰然震动起来。
樱桃花根系爆裂开来，大量蓝绿色液体喷射而出。地面开始塌陷，裂缝不断扩大延伸。
“糟了！”秦朗大喊，双腿己经准备好逃跑。
“快走！”李慕白拽住林夏的手臂，“真相己经浮现，我们得活着出去！”
林夏回头看了眼密封舱里的婴儿仿生体，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内心五味杂陈。
但她最终还是转身，跟着两人朝出口奔去。
背后，整座地下音乐厅开始崩塌，管风琴在烈焰中发出最后的哀鸣。
空气中，那句低语仍在回荡：
“林夏，你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