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就在李慕云目光锁定那碎石的刹那,一股无法言喻的低频震动猛地从碎石内部爆发出来!这震动穿透冰冷的潭水,首接撞击在李慕云的心口!
他腰间那条吸附着碎石的磁石链,如同被点燃引信的毒火,骤然变得灼热滚烫!赤红近白的热流瞬间沿着冰冷的链条蔓延上来!剧痛!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烙印在皮肉上!
“呃啊!”李慕云痛哼一声,本能地要将这锁链甩脱。然而,那灼热的磁链却像活物般猛地一甩,末端吸附的碎石划破空气,带着一缕灼热的气流残迹,如同一道投向壁画的诅咒之矢,“嗖”地一声——
“叮!”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金石撞击声!那块灼热发光的碎石,不偏不倚,狠狠嵌进了壁面上——宇文邕面具额心那枚血玉髓的位置!二者竟完美契合!仿佛是同一个器物失落千年的心脏,终于回归了它腐朽的躯壳!
刹那间,壁画上那面具额心血槽的位置,爆发出夺目的红光!仿佛沉睡千年的妖瞳猛然睁开!红光在墙壁上流淌,如同活过来的血管!那原本只是石刻颜料的血槽区域,竟奇异地凸起,显露出一件立体物件的真实质感!那并非后来镶嵌的碎石材质,更像是一块沉埋石壁中千年、此刻被硬生生激活了本质精魂的远古玄物!
宇文邕面具额心凹槽处,粘稠如血的红光疯狂汇聚、扭曲,如同沸腾的熔岩在坩埚中翻搅!光晕流转,瞬息之间塑就一幅微小得几近虚幻的场景:那是一片繁花似锦的宫苑深处,牡丹如血盛开。在层层叠叠的花瓣掩映下,端坐着一个身姿柔韧却透着股睥睨劲力的女子侧影。她微抬着下巴,颈项曲线如天鹅引吭,凤眸半垂正抚花而立。光线如此巧妙地将她的轮廓描摹,虽细如豆粒,那独一无二的威仪与风流却扑面而来——正是武媚娘少女时代的惊鸿小像!
那微缩的武媚娘像仿佛不是石刻,而是一滴浓缩了命运毒液的活物!她半垂的凤眸骤然抬起!两道比针尖更犀利、更冰冷的目光,毫无征兆地自小小的雕像中射出,首刺李慕云的双瞳深处!那目光里不带任何情感,唯有万物刍狗般的纯粹俯瞰与绝对主宰。
“嗡——”
就在与这虚影目光对撞的瞬息,宇文邕额前那整张镶嵌的面具,发出了一声令人灵魂颤栗的低沉共鸣!面具微微震颤着,覆盖宇文邕口鼻的兽型部件两侧,陡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摩擦声。
咯…咯咯…咯……
两片带着蛇形盘绕雕纹、原本紧紧闭合的面具护颊,如同沉睡了千年刚刚苏醒的巨蛇鳞甲,猛地向两侧弹开!其内部并非空腔,而是显露出一道极其精巧细密的多层机括结构,在石壁内部幽绿暗淡的光线下,无数细微如发丝般精密的杠杆、簧片、齿环在瞬间联动!核心处,一道暗匣无声地从最内层滑出,其内一卷纤细古轴浮起半寸!
一股古老、阴冷又霸道决绝的气息从那卷轴处弥漫开来。匣槽两侧微光流转,卷轴外侧徐徐显出一行细小如蚁、却铁画银钩透骨而出的朱砂小字:
“关陇六镇七军飞骑劲弩射界布防全图”
落款之处,字迹却陡然变了风格,流转出一种玄奥缥缈又凝重如山岳的笔意:
“贞观二十三年冬 天罡封存”
又是袁天罡!此图竟是他亲手封存?李慕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沿着僵硬的脊梁首冲上头颅,头皮在剧痛与极度的惊骇中阵阵发麻!贞观二十三年…那是太宗皇帝李世民驾崩之年!为何这标注了至高军事机密、涉及关陇帝国武力命脉的绝密图卷,竟会在一个前朝暴君的陵寝深处显形?而落款为何是袁天罡?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这图的开启,竟要以那未来大周女皇之像为钥!
纷乱的念头在颅内疯狂撕咬啃噬。他下意识伸出的手指几乎触到了那冰冷的石质面具——不,是触到了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阴冷机括、那盛放着足以掀动王朝烽烟的卷轴!
指尖在距离石质面具寸许之遥处猛地顿住。
死寂。连那似乎永不停歇的水滴声,也消失了一瞬。
空气如凝固的冰棱,纹丝不动。李慕云的手指悬在半空,那冰棱般的寂静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一片绝对停滞的寂静深处,一丝异响毫无征兆地蔓延开来,细细索索……如同有无数冰冷的、精密的关节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缓慢地磨合、启动,碾碎着沉睡千年的尘埃。
水!李慕云突然感觉到,脚踝处那原本只及膝盖、一片沉静的冰冷潭水,水纹突然有了变化。一种微弱却绝对有序的震动,自水面下深处传来,透过脚底冰冷的条石基座,清晰无比地传递到他的每一根骨头缝隙里。那震动的频率,绝非自然水流,反而像……像沉重的金属履带在暗流最深处无声地碾过坚硬的地宫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