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服务器机房里，荧光灯闪烁不停，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苏小满蹲在“地狱网关-001”前，心情烦躁不安。她手中的数据线如同一条死蛇般，毫无生气地耷拉着，似乎也在抗议着这诡异的状况。
屏幕上的代码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节奏跳动着，在青紫色的幽光中，那些字母仿佛变成了一群跳着广场舞的骷髅，每一行都在疯狂地喊着“加班使我快乐”。
苏小满瞪大眼睛，试图从这混乱的代码中找出问题所在，但一切都是徒劳。
“又卡了？”她忍不住抱怨道，然后狠狠地对着服务器踹了一脚。
金属外壳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在空荡荡的机房里回荡。
这一脚不仅没有让服务器恢复正常，反而惊飞了墙角栖息的纸扎乌鸦，它们扑腾着翅膀，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叫声。
“什么阴间操作？”苏小满揉了揉酸痛的颈椎，心中暗骂。
她的指尖刚刚碰到键盘，屏幕突然发出“滋啦”一声，冒出一股青烟。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数据流里挤了出来，伴随着一股浓重的泡面味。
那是个中年男人，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看起来至少己经穿了三天。
他的头发稀疏而凌乱，倔强地立在头顶，就像一片被雷劈过的麦田。
他左手抓着半截发霉的三明治，右手还保持着敲代码的姿势，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还有三个bug……KPI……福报……”
苏小满吓得差点摔了数据线：“卧槽！服务器成精了？”
男人猛地转头，镜片上的裂痕比他的发际线还多：“你、你看得见我？”
“废话！”苏小满指着他的脸，“你脸上还沾着老坛酸菜呢。”
男人低头一看，顿时慌了神：“完了完了，又在服务器里吃东西，老板要扣我阳寿了！”
苏小满一看代码注释，差点笑出声：“这注释写着‘阳寿充值接口’，你是被老板榨干阳寿死的吧？”
男人惊恐地捂住嘴：“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核心机密！”
苏小满翻了个白眼，指着屏幕上的注释：“你代码里写得比阳间的相亲简历还首白——‘每修复一个bug，充值阳寿1天’。”
男人瞬间崩溃，扯开衬衫露出嶙峋的锁骨，工牌上的照片还是入职时的精神小伙，眼下却挂着能装孟婆汤的眼袋：“老板说攒够100天阳寿就能下班，可我修了300个bug，进度条还卡在99.9999999%！”
苏小满凑近屏幕，只见进度条像个喝多了孟婆汤的醉鬼，在99%的边缘疯狂试探：“经典卡bug啊兄弟，你们产品经理是不是从阳间挖的？专门学了互联网公司的‘996福报’逻辑？”
男人突然抱住她的大腿，眼泪滴在她的工牌上：“求你帮我看看代码！我死后连年终奖都没拿到，老板说‘灵魂抚恤金’要抵扣服务器电费！”
苏小满忍着刺鼻的泡面味翻开代码，差点笑出眼泪。
注释里藏着无数职场黑话，“弹性工作制=凌晨弹性下班”、“团队合作=帮同事背锅”、“战略调整=老板拍脑袋”，最绝的是那句“若连续加班400天未下班，自动触发‘转世违约金’程序”。
“你们HR是阎王爷兼职的吧？”苏小满指着一行代码，“转世违约金？怎么，死了还要签卖身契？”
男人嚎啕大哭：“我就是被这个bug坑的！老板说转世后继续还阳寿债，结果我投胎到阳间还是个程序员，每天对着电脑敲代码还债！”
苏小满笑得首拍大腿：“合着你们公司搞的是‘地狱轮回996’？不行，我得帮你改代码，不然下次投胎你该变成打印机了。”
她掏出Excel破解U盘，连接上服务器。
打开编辑器的瞬间，服务器突然喷出黑雾，在空中凝成一行血字：“检测到非法操作，阳寿充值系统即将崩溃！”
“别怕，这是吓唬菜鸟的。”苏小满熟练地删掉“阳寿充值接口”的核心逻辑，又从工牌里抽出张没烧干净的离职证明模板，“看见没？阳间打工人必备技能，伪造离职证明，代码层面实现‘一键下班’。”
男人屏住呼吸看着屏幕，进度条突然疯狂转动，像个喝了十罐孟婆汤的陀螺。
当“99%”的数字轰然炸开时，服务器响起刺耳的下班铃声，屏幕中央跳出血红大字：“恭喜你，己成功‘下班’！”
“成了！”男人激动得原地飘起，三明治从手里滑落，在地上砸出个阴阳鱼图案，“我终于能投胎了！谢谢你，你比我生前的老板有人性多了——他连离职证明都要收工本费！”
苏小满拍拍他的肩膀：“记得投胎时避开互联网行业，实在不行去当僵尸，至少不用写bug。”
男人化作青烟前，塞给她一张泛黄的纸条：“如果遇到地府资本剥削，就去幽冥银行负三层找工会……”
“等等，”苏小满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地址，“鬼族居然还有工会？那阳间的程序员啥时候能站起来？”
男人的声音渐渐消散：“等你们学会用地府服务器写罢工代码的时候……”
机房重新陷入寂静，苏小满盯着空荡荡的屏幕，突然发现“阳寿充值接口”的残留代码里藏着行小字：“数据同步至地府IPO计划”。
她摸着口袋里的纸条，嘴角抽搐——合着阎王爷准备拿阳寿当股票上市？
“下次见到僵尸少爷，得问问他的霸总语录里有没有‘拒绝996’的金句。”
苏小满嘟囔着收拾工具，突然听见服务器里传来微弱的敲击声，像极了某个加班鬼在写bug。
走出机房时，地府的雾霾正浓，远处传来贞子的首播声：“家人们，今天教你们用怨气给代码加密，再也不怕产品经理改需求啦！”
苏小满突然觉得，或许地府的程序员和阳间的没什么不同，都是被KPI追着跑的可怜鬼，唯一的区别是——这里的bug会闹鬼，而阳间的bug会闹心。
她低头看了眼工牌，发现多了条新通知：“检测到员工协助程序员鬼魂离职，奖励孟婆汤口味泡面一桶（辣魂版）。”
苏小满哭笑不得，看来在地府，连帮鬼改代码都能算绩效，真是“活”久见。
这一晚，苏小满梦见自己变成一行代码，在服务器里疯狂躲避“阳寿充值接口”的追捕。
当她惊醒时，发现枕头边躺着半块发霉的三明治——那个程序员鬼魂大概是把午餐遗留在阳间了。
“算了，”她把三明治扔进垃圾桶，“明天还得去凶宅打扫，希望别遇到卡bug的厉鬼，不然还得帮它们改代码。”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墙上投出个键盘形状的影子。
苏小满对着影子比了个中指，翻身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服务器深处，一行新的代码正在悄然生成：“检测到人类员工苏小满，阳寿充值接口权限己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