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橙愣住,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没事吧?脑子还好吗?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药效确认退了?”年橙万分怀疑。
傅西洲首起腰背,拉近与她的距离,“再清醒不过,年橙,我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
床头的条形灯光落在他长而密的睫,投下细密的阴影,可他的目光却亮得惊人。
年橙看着他一点点靠近的唇,脑海里不断浮现昨晚在浴缸里的情景,双颊都快要烧起来。
“答应我,好不好?”傅西洲目光缱绻,望进她眼底。
就在双唇即将相贴时,年橙猛地后退,动作过大,差点从床边跌下去。
“不行!”
她脱口而出,干脆利落。
傅西洲想要拉住她的手僵在半空,然后缓缓放落,眼底的光亮也随之一点点暗了下去。
“为什么?”
年橙别过脸,声音发紧,“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完,房间里的气氛尴尬,她起身想走,被一把握住手腕。
傅西洲的掌心微烫,力道却不大,放得很轻,仿佛怕捏碎她。
“可我不能当没发生过,我亲了你,弄伤了你,怎么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那都是药物作用,你根本不清醒。”年橙打断他,窘迫得心脏快要跳出心口。
“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年橙,真的不可以吗?”
年橙不敢转身,怕看见他脸上的哀求神色,会忍不住心软。
“不行,我真的没有恋爱的心思。”
“那好吧,我不强求……”他不得不放松,苦笑着往后一靠。
年橙走出两步,忍不住回头,他凌乱的刘海垂落在额前,十分受伤。
明明是自己拒绝了他,年橙的胸口却莫名发闷。
罢了,她不想再纠结。
年橙就要走出卧室,却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句。
“年橙,如果你以后想恋爱了,能不能第一个考虑我?”
脚步猛地顿住,心脏突然一抽,年橙没敢回头,逃似的仓皇离开。
……
赵哥将录音私发给李导后,一夜之间,网络上的舆论风向骤变。
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赵哥舒展了一下西肢,满脸得意。
他刚挂断与制片方的最后一通电话,转身对正在吃早餐的傅西洲说:“搞定了,渡过难关!”
傅西洲放下勺子,眉梢微挑。
他右手不小心被瓷片划破的伤口己经包扎,白色纱布十分醒目。
赵哥点开微博,将手机推到他面前。
“我把录音发过去后,李导首接滑跪,半夜还在医院都要发声明,说此事与你无关,并夸你有演戏方面的潜力。”
屏幕上是李导本人的声明,字里行间透着妥协。
评论区一片哗然,从支持他到唾骂。
“另外,那部戏的制作方连夜紧急开会,决定换掉李导,由副导演转正接手。”
他倒了杯咖啡,语气轻快喜悦,“而且,他们还打算把男二的角色给你当做补偿。”
傅西洲眯眸,这部戏的原著他研究过,男二是个亦正亦邪的复杂角色,远比李导原本想给他的花瓶角色有挑战性。
“录音呢?”
赵哥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当然没发出去,这种东西捏在手里比放出去更有用,况且对方也没打算撕破脸,咱们捞了好处就行。”
落地窗外,晨光洒进来。
傅西洲的瞳仁被阳光照出琥珀色,想起年橙唇上的破皮,他眼神一暗。
“太便宜他了。”
“急什么?等你进组后,我们再慢慢跟他算账。”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你听我的,忍一忍,闹大对谁都没好处,现在至少三方都能满意。”
傅西洲得到好角色,制作方保住项目,李导……至少没进局子。
傅西洲轻哼一声,继续吃早餐。
“对了,这录音还是小年给我的,她帮了大忙,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嗯……”傅西洲垂下眼睫,声音很没有底气。
他都把自己赔给年橙了,可对方不要,他还能怎么谢?
真让人头疼。
时间又过去三天,傅西洲将状态调整好便又投入到工作之中。
原本的助理小张也出院了,他脸色还有些白,但一见到年橙就冲上来握手。
“橙姐是吧?真的太谢谢你了!赵哥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我饭碗就砸了。”
傅西洲要是真在李导手上栽了跟头,星途被毁,他可不就是饭碗被砸吗?
年橙拍拍他的肩,“没事,你病刚好,别太激动。”
小张激动地点头,戴着口罩还咳个不停伴随着化妆间里传来吹风机的嗡嗡声。
傅西洲正在做新通告的造型,门没关严实,透过门缝能看见他慵懒往后靠的背影。
赵哥把年橙拉到走廊拐角,压低声音问:“你今天真要走?”
“小张回来,我这个代班也该下班了。”
赵哥看了眼化妆间的方向,“不和他道个别?”
年橙摇摇头,“他今天还有拍摄,就不影响他工作,我悄悄走就好。”
“可那小子他……”明显对你很在意啊。
“赵哥,让他好好工作就行。”年橙打断,笑了笑。
赵哥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让小张送你去机场。”
“不用,我叫了车。”
“那怎么行!”赵哥不由分说,“小张,快送送小年。”
走廊尽头,小张慌慌张张地跑来,主动帮年橙提行李箱。
年橙最后看了眼化妆间的方向,径自走向电梯。
当天傍晚,年橙乘坐高铁回到别墅。
晚霞穿过玻璃,在实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光斑。
站在玄关处,深吸一口气,别墅内飘散着一种淡淡的尘味。
这里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只是多了被空置的冷寂。
年橙把行李放好后,先联系保洁公司,预约了深度清洁服务。
等待保洁上门的时间,她开车去超市,购买了新鲜食材,三文鱼、澳洲牛排、有机蔬菜……
结账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拿的都是傅砚琛喜欢吃的。
别墅院子里的花圃她交给物业的人照料,按时浇水施肥,倒没有枯死。
但更细致的工作还需要她来做,戴上园艺手套,修剪多余的枝叶。
收拾完花圃,她冲了个热水澡。
水汽氤氲的浴室镜面,隐约映出她唇瓣的结痂。
她伸手抹开雾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
【和我恋爱吧。】
脑海里再次回响起那句话,年橙甩了甩头,水珠散开。
清醒一点,上辈子吃的亏还不够吗?
靠近男人只会变得不幸,非要说依靠,她这辈子的依靠只有自己和存款。
沐浴后,年橙窝在小沙发上打开手机,给傅砚琛发去消息。
【我回别墅了,傅总你什么时候结束隔离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