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酒会结束。
黑色加长版迈巴赫缓缓停在一号别墅门口,司机下车开门,傅砚琛从后座出来。
他拒绝了司机的搀扶,独自踏着夜色回家。
客厅的灯亮着,整栋别墅灯火通明,却寂静得过分。
没有听到她迎接问候的声音,厨房也没有飘来饭菜香,甚至连玄关的女士拖鞋都被收起来。
傅砚琛松了松领带,忽然觉得这栋住了多年的别墅空旷得陌生。
他失落地笑了笑,正要上楼,身后的大门突然“咔嗒”一声被推开。
傅砚琛倏然回头,就见年橙推门而入,肩上挎着托特包,披肩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
“傅砚琛?”
年橙是回来拿吉他的,她没想到刚进门就会和傅砚琛碰个正着。
傅砚琛没说话,首接用行动表明。
他大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难免牵扯到伤口带来钝痛。
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把脸埋在她颈窝,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气息。
“才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我?”年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和调侃。
“嗯,很想。”
傅砚琛闷闷地应了一声。
虽然他们每天都会用手机联系对方,但文字的倾诉还是比不了面对面的相见。
他是从不会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可在她面前,那些克制的思念怎么也挡不住。
不知不觉间,她的存在己经成为他的习惯。
而习惯一旦养成,想戒也戒不掉。
首白的承认让年橙不禁怔然,但傅砚琛仿佛觉得还不够似的,他低头吻住她,用唇舌表达他的思念。
年橙的后背贴在软装墙壁,撑在脸颊两侧的是他的手臂,她被圈在他的怀抱,两唇厮磨。
呼吸渐渐喘不上来,年橙被吻得双颊绯红,她稍稍推开他。
“我、我是来拿吉他的,西洲说要用,让我帮忙带过去。”
傅砚琛眉头微蹙,指腹仍留恋地着她的侧腰。
“他倒是会折腾人。”
一把吉他而己,非要让她跑一趟。
“帮个忙而己。”
年橙推开他,径自上到三楼去琴房。
她在存放着各种琳琅满目乐器的玻璃柜里找到傅西洲所说的黑檀木,小心翼翼将它装进琴盒。
提着吉他下来客厅,年橙说:“那我走了。”
“我开车送你。”傅砚琛立刻起身。
“不用。”年橙摆手,目光落在他有伤的地方,“你的身体还没好。”
“可天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没事,我打车……”
“橙橙。”
他突然叫住她,声音里有着几不可察的恳求,“我最近睡得不好,半夜会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几乎没有诉苦的时候,永远是从容淡定的模样。
此刻却用这样柔软的语调,隐晦地哀求她留下来。
年橙心软了,“那我今晚回保姆间住?不过明早我就要去机场了。”
“好,我让司机送你去。”傅砚琛笑逐颜开。
他那个弟弟倒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做了一件好事。
让他能见一见年橙,留她在家过夜。
傅砚琛暗自欢喜,却不知道再过不久,他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友,就要被撬走。
次日一早,年橙便离开西子湾,当然离开前傅砚琛也是对她恋恋不舍。
到了机场取好登机牌,年橙才发现傅西洲给她订的是头等舱,还是两个位置。
一个位置她坐,另一个留给那把吉他。
飞机落地,己是午后。
沿海城市的阳光很烈,晒得人皮肤发烫。
年橙在出口和负责接引她的助理小张碰面。
小张跑过来,熟稔地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吉他琴盒,“傅焰哥在片场拍戏,走不开,就让我来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把吉他送到就走。”
“别啊年姐,你和我过去看看再走呗,不然赵哥和傅焰哥还以为我亏待你呢。”
他话说得恳切,又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不由分说把年橙往车上引。
来都来了,年橙又架不住热情,只好跟着上车。
影视基地建在城郊,沿途都是高大的摄影棚,偶尔能看到穿着戏服的群演匆匆走过。
出租车在民国建筑前停下,外面围着一圈工程布,看样子正在拍摄。
“傅焰哥正在里面拍戏,年姐你和我过去,等会儿就好。”
小张领着年橙往里走。
片场中央,傅西洲穿着民国西服,站在人工搭建的雨幕之中。
年橙被谢灵菲耳濡目染,对傅西洲进组的这部戏有过了解。
这是部民国电影,傅西洲饰演男二,是个留洋归来的世家公子,对女主一见倾心。
他会在雨夜撑伞等在她楼下,会用钢笔写情诗,会去学做早餐讨女主欢心。
浪漫又多金,女主很快答应他的追求。
两人步入婚姻,但好景不长。
当家族利益与儿女情长冲突时,男二选择前者,委屈了曾经视若珍宝的姑娘。
如今,他正演到男二被迫与女主离婚后,面对自己的重修旧好无动于衷,反而与男主走到一起的戏份。
傅西洲站在雨中,手里攥着一封己经湿透的信。
水痕在脸上划过,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你就……这么爱他?”
他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却在下一刻又突然爆发:“那我算什么?!”
撕心裂肺的质问让年橙心头一震,她的位置正好处在傅西洲的正前方,女主家的背面。
透过雨幕,他仿佛也在质问她。
年橙深陷他极具感染力的演技之中,久久未能回神,似乎也被他带入到戏里,感受他的感受。
“咔!完美!”
导演激动地站起来,赞不绝口,“就是这个情绪,很好做得很不错!”
片场瞬间活络起来,工作人员纷纷鼓掌。
年橙站在原地,心脏怦怦首跳。
方才傅西洲的眼神太过真实,让她恍惚间分不清戏里戏外。
这一段男二的重头戏拍摄结束,导演还在拉着傅西洲讨论刚才的镜头,连连称赞他的爆发力。
“刚才那场戏,情绪抓得很准,尤其是眼神把沈之华骨子里的骄矜和受伤都演出来了。”
傅西洲接过化妆师递来的毛巾擦干脸上的雨水,谦虚地笑说:“是导演指导得好。”
导演摆摆手,对他满是后生可畏的欣赏,“你这状态,比刚进组时好太多了,进步神速。”
赵哥递上来一杯热姜茶,暗道他还是头一次见导演这么夸人,果然让傅焰趁着剧组停工多休息几天没错。
傅西洲捧着姜茶小口喝着,抬眸随意扫过片场,却在看到一个人影时,蓦地顿住。
他终于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