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站在南京博物院的展柜前,玻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和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手机在掌心被攥得发烫,范礼安那条彩信的画面仿佛刻进了视网膜 —— 玉牌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青芒,背景里隐约可见林小棠苍白的脸。他喉结滚动,试图咽下因紧张而发苦的唾液,却只尝到铁锈味,那是过度磨牙导致牙龈出血的征兆。
走出博物院时,寒风裹挟着梧桐枯叶拍打在他脸上。南京的冬夜像被泼了浓墨,路灯在雾气中晕染出模糊的光圈,远处的建筑轮廓扭曲变形,宛如蛰伏的巨兽。沈氏旧宅所在的巷子被阴影吞噬,入口处歪斜的路牌 “沈举人巷” 三个字,“举” 字的最后一笔被不知什么东西抓出三道深痕,在风中微微摇晃,发出 “吱呀” 的轻响。
旧宅的围墙表面布满苔藓和藤蔓交织的纹路,凑近细看,那些藤蔓干枯的卷须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丝。朱漆大门的铜环上结着黑绿色的锈痂,当陈墨握住铜环时,触感黏腻潮湿,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随着大门缓缓开启,门轴发出的声响尖锐刺耳,像极了指甲刮擦玻璃,惊起墙头几只乌鸦,它们扑棱棱飞起时,翅膀带落几片腐朽的墙皮,露出墙体里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踏入庭院,腐叶堆积的地面在脚下发出软烂的声响。几株枯树扭曲的枝干上挂着破旧的红布条,布条随风飘动,露出上面褪色的符咒,边角还残留着暗红污渍。角落里一口古井的井绳垂在井沿,绳结处缠绕着几缕长发,在风中轻轻摇晃。月光穿过残破的屋檐,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那些阴影仿佛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正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
正厅的门半掩着,微微露出一条缝隙,仿佛是在引诱着人们去窥探门后的秘密。陈墨手持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将光束照向那扇门。
手电筒的光芒穿过层层灰尘,如同穿越了时光的迷雾,照亮了门板上的抓痕。那五道深深的爪痕,犹如恶魔的印记,从高处垂首向下延伸,每一道都深深地刻入了门板之中。最下方的痕迹几乎触及地面,仿佛是有一个巨大而凶猛的怪物,正在这里疯狂地挣扎,试图破门而出。
陈墨凝视着这些爪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想象着那只未知的巨兽,它的体型可能比门还要高大,力量足以轻易撕裂钢铁。这扇门是否能承受住它的冲击呢?
犹豫片刻后,陈墨还是决定推开这扇门,一探究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握住门把,然后轻轻一推。
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仿佛是在抗议被打扰。随着门的缓缓开启,一股浓烈的恶臭如同一股黑色的巨浪,猛地向陈墨扑来。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混合着腐肉的恶臭、霉味和铁锈的腥味,让人闻之欲呕。陈墨被这股恶臭呛得连连后退,他的胃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也涌上一股酸水,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二楼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嗒、嗒、嗒” 的声响带着诡异的节奏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墨的心脏上。楼梯的木板每承受一次重量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缝隙中渗出黑色的黏液,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油光。当他终于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门缝里渗出的红光不再稳定,而是像心脏跳动般明灭,门框周围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墙体里用朱砂绘制的符咒,符咒的线条扭曲缠绕,仿佛活物在缓缓蠕动。
推开那扇门的瞬间,一股热浪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陈墨本能地抬手遮挡口鼻。供桌上的人骨蜡烛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火焰在骨髓中摇曳,发出 “噼啪” 的爆裂声,溅起的火星落在脓血蜡泪上,腾起阵阵带着焦臭的白烟。那些脓血顺着人骨的沟壑流淌,在桌面上汇聚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它们空洞的眼窝正对着陈墨,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西周悬挂的人皮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晃动,人皮上的符咒随着晃动若隐若现。陈墨凑近细看,发现每张人皮的脖颈处都有一圈深色勒痕,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细碎的皮肉组织,似乎是在被剥皮时拼命挣扎留下的。墙上的画像此刻完全活了过来,铠甲缝隙中涌出的黑色脓液不断滴落,在地面汇成小溪,腐蚀出的孔洞中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空中挥舞。
赤坂隼仁转过身时,脸上的裂痕中渗出的黑色黏液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他张嘴时,口腔内部的尖刺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喷出的血雾中夹杂着细碎的牙齿和肉块,落在陈墨的手臂上,烫得他皮肤发疼。当他扯开衣袖,手臂上的伤疤图腾不仅在蠕动,还发出细小的、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每个伤疤的边缘都翻卷着,露出里面鲜红的嫩肉。
时空回溯到日本天正年间,姬路城天守阁的每一层飞檐都悬挂着铜铃,风声穿过时,铃声杂乱无章,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天守阁外墙的白灰剥落处,露出底下暗红的底漆,那颜色与鲜血无异。赤坂隼仁踏入和室时,厚重的当世具足摩擦发出刺耳声响,铠甲缝隙中渗出的汗水混着血迹,在榻榻米上留下深色印记。
范礼安跪坐的姿势看似虔诚,实则双腿微微分开,暗藏随时起身的防备。他的十字架项链并非普通银质,而是由扭曲的荆棘缠绕而成,每个尖端都染着暗红,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当他用枯瘦的手指划过火绳枪图纸,指甲缝里塞满黑色污垢,图纸上的线条在他指尖经过处微微发亮,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魔力。
随着赤坂身边窗户外的唐破风发出的细微声响,一个窈窕的身影翻窗而入。赤坂曾是大友家的家臣,故而对基督徒颇为宽容,但身为武家对忍者们总是充满鄙夷。雾隐千夜现身时,黑色振袖上的银丝十字架在樱花雨中闪烁,每一道银丝都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仔细看能发现银丝表面刻着细小的拉丁文咒语。她脖颈间的十字架项链不仅缠绕着忍绳,还串着几颗干瘪的眼球,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当她甩出苦无,暗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钉入木柱时,木柱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纹,向外扩散。
在朝鲜战场的场景中,寒风裹挟着雪粒如刀割般刮在赤坂隼人的脸上,他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血色冰晶。被俘虏的朝鲜士兵眼中充满恐惧和绝望,他们挣扎时发出的惨叫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与风雪声交织成一曲悲歌。赤坂隼人绘制法阵的双手被冻得青紫,肠子在雪地上拖拽,留下长长的血痕,血痕中不断有黑色雾气升腾,雾气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发出痛苦的嘶吼。
民国时期的上海街头,霓虹灯的光线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在地面投射出破碎的光斑。百乐门传出的爵士乐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尖叫声。街道上行人脚步匆匆,眼神警惕,时不时回头张望。墙角处蜷缩着几个乞丐,他们身上的破布沾满污渍,其中一人手中紧握着半块发黑的面包,却不敢放入口中,只是用恐惧的眼神盯着远处。
上海,灯光忽明忽暗的街道拐角,墙面上贴着泛黄的公董局的旧海报,海报边缘被人用红笔涂鸦,画着一个扭曲的笑脸,嘴角咧到耳根,眼中流着血泪。中山装男人的短剑剑柄缠着褪色的红布条,布条上绣着的符文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旗袍女子的左轮手枪枪柄处镶嵌着红宝石,随着她转动手枪,宝石折射出妖异的红光。眼镜青年怀中的古籍封皮磨损严重,露出里面用朱砂写的 “禁” 字,翻开的页面上,文字排列呈现出诡异的图案,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古老而恐怖的秘密。
而昏迷的陈墨躺在地上,腕间的齿轮纹路发出微弱的光芒,光芒忽明忽暗,与远处赤坂隼人怀表渗出的血光遥相呼应。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血渍在地面上蔓延,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图案,图案的形状与赤坂隼人手臂上的伤疤图腾隐隐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