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傅景深结束了与彼得森的谈话，向她走来。
目光在她略显紧绷的脸上扫过，显然察觉到她内心并未像表面那般平静。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觉得宴会厅里有些闷。”
苏晚晴端起酒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掩盖住心头因盛悦那条消息而起的波澜。
傅景深眸光微闪，没有追问，只是道：“宴会厅侧面有个露台，可以透透气。”
两人并肩走向露台，夜风微凉，带着苏黎世湖特有的气息，吹散了宴会厅内的燥热与浮华。
“傅总！” 她突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飘忽。
“你说，一个人明知另一个人身怀秘密，甚至可能牵涉危险，为何还要将其带在身边，甚至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
傅景深沉默片刻，声音低沉：
“或许，那秘密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被夜风吹起的发丝上。
“又或者，他想看看，那个人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能走到哪一步。”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再或者，他只是单纯地……不想放手。”
苏晚晴心头一震，这话，是在说她，还是在说他自己？
“如果这个秘密，可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甚至危险呢？”她追问。
“真正的猎人，从不畏惧猎物的挣扎，反而会享受驯服的过程。”
傅景深轻笑一声，那笑声却不达眼底。
苏晚晴转过身，正视着他，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海，让她看不透。
她突然想起了“S”的那句警告：
“苏黎世的奶酪有很多洞，小心别掉进去了。”
如果傅景深就是“S”，他此刻的这番话，又算什么？
是在提醒她前方的危险，还是在暗示他早己洞悉一切，包括她“Phantom”的身份？
“傅总！”苏晚晴微微扬起下巴。
“您这么说，倒像是在讨论您自己。您对我这个‘傅太太’，不也充满了‘非同寻常的兴趣’吗？您就不怕，我这个麻烦，会扰乱您的全盘计划？”
傅景深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苏晚晴，”他低头，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你似乎忘了，你本身，就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哦？”苏晚晴挑眉，“是吗？那我倒是很好奇，我在傅总的计划里，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棋子？诱饵？还是……需要被驯服的猎物？”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彼得森先生助理的声音：
“傅先生，彼得森先生有几份重要的文件想请您过目，是关于‘诺瓦科技’最新的一些技术专利评估。”
彼得森先生那位金发碧眼的助理，名为汉娜·韦伯，此刻正礼貌地将一个深蓝色硬质文件夹递向傅景深。
她的视线在苏晚晴脸上不着痕迹地掠过。
“诺瓦科技？”傅景深接过文件夹，指尖在封面上轻轻一点，目光转向苏晚晴，“看来今晚的宴会，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些。”
诺瓦科技，又是诺瓦科技！！
傅景深这话，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傅总对这家公司似乎很感兴趣？” 她故作随意地问道，端起酒杯的手稳稳当当。
“一家在人工智能和生物识别领域颇有建树的新兴公司，傅氏自然会有所关注。”
傅景深打开文件夹，随意翻阅着。
彼得森先生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傅先生，诺瓦科技的几项新专利，我认为非常有潜力，尤其是在数据加密和隐私保护方面，他们的技术壁垒相当高。”
“我们正在考虑对其进行一轮新的战略投资，如果傅氏也有兴趣，我们或许可以探讨一下合作的可能。”
他的目光在傅景深和苏晚晴之间转了转。
傅景深合上文件夹，递给了身旁的周放，语气淡然：
“多谢彼得森先生分享的资料，傅氏会认真评估。”
“不过，今晚的主题是轻松愉快的交流，生意上的事，我们改日详谈。”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随即又看向苏晚晴，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腰，姿态亲昵：
“我太太对苏黎世的艺术品很感兴趣，彼得森先生收藏颇丰，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苏晚晴差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得呛到酒。
腰间那只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丝绒礼服传来，让她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得不配合他演这出戏。
彼得森先生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与苏晚晴聊起了苏黎世的画廊和拍卖会。
苏晚晴一边得体地应酬着，一边用余光留意着拿着文件夹的周放，以及那位似乎对她格外关注的汉娜·韦伯。
汉娜端着一杯果汁，在苏晚晴与彼得森先生交谈的间隙走了过来，对苏晚晴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傅太太，您的礼服真漂亮，很衬您的气质。是Elie Saab今年的限量款吧？”
“谢谢，韦伯小姐的眼光也很好。”苏晚晴礼貌回应，心中却暗自冷笑，连她礼服的品牌和款式都摸得这么清楚，这位助理小姐的功课做得可真足。
“傅太太不仅气质出众，想必对各行各业也都有所涉猎吧？”汉娜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目光却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刚才听您和傅先生提到诺瓦科技，这家公司在业内可是个谜一样的存在呢。”
“他们的创始人据说行踪非常神秘，技术也极其前沿，特别是关于数据安全和人工智能，傅太太对此有兴趣吗？”
苏晚晴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困惑：
“韦伯小姐说笑了，我只是碰巧听景深提起过几次，他对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很感兴趣。”
“我嘛，对数字和代码天生不敏感，一看那些复杂的图表就犯困。”
她微微蹙眉，摆出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还是聊聊哪个牌子的口红新色号，或者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比较有趣。”
“我毕竟是搞艺术的，对这些前沿科技还真是一窍不通呢。”
傅景深不知何时结束了与另一位宾客的寒暄，走到苏晚晴身边。
他闻言轻笑一声，伸手将她颊边一缕调皮的碎发拨到耳后，动作自然而亲昵：
“我太太确实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喜欢美学和艺术。”
“韦伯小姐，诺瓦科技的资料，周助理会妥善处理。”
言下之意，不希望她再向苏晚晴打探什么。
汉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是我唐突了，傅太太勿怪。看来傅先生真的很疼爱傅太太呢。”
她举了举杯，便转身离开了。
苏晚晴看着汉娜离去的背影，这个汉娜，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对自己的试探，太过刻意。
宴会过半，苏晚晴借口去洗手间，避开傅景深的视线，迅速给盛悦发了条加密信息：
“悦悦，帮我查一个人，汉娜·韦伯，彼得森投资公司的助理，重点查她和诺瓦科技以及‘蜂巢’有无关联。
“另外，套陆宴话的人，有线索了吗？”
盛悦秒回，语气依旧活泼：
“搞定！汉娜·韦伯是吧？小菜一碟！保证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你翻出来！”
“至于陆宴那边，那几个不开眼的小喽啰己经被我的人‘请’去郊外喝早茶了，现在估计正抱着我的人的大腿哭爹喊娘呢，嘴巴撬开只是时间问题！”
“敢动我闺蜜盯上的人，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是谁罩着的！”
苏晚晴看着信息，嘴角抽了抽，盛悦这丫头，办事效率是高，就是这形容……太有画面感了。
她迅速删掉信息，整理了一下仪容。
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傅景深斜倚在不远处的廊柱旁。
手里端着酒杯，杯中的酒灯光下微微晃动，他的目光幽深，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