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秀火气冲冲的去了国际楼，季思礼的班级。
他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灼穿喉咙。
“季思礼，出来。”顾廷秀拔高声调。
正和江尚低声讨论着什么的季思礼，闻声缓缓抬起了眼睫。
当看清门口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时，压抑了许久的烦躁与寒意瞬间顶了上来，在他眼底凝结成霜。
他没有丝毫犹豫，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迈着压迫感的步伐向外走去。
江尚眉头一皱，立刻合上书本跟了上去。
刚走到门边，顾廷秀那只带着薄怒的手便横插过来。
强硬地拦住了江尚的去路：“我没叫你！”语气冰冷，充满排斥。
江尚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被这毫不客气的阻拦瞬间点燃：“学校你家开的？”
他猛地拨开顾廷秀的手，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老子爱去哪去哪，你管得着吗？！”
顾廷秀脸色铁青，眼看就要发作。
季思礼适时地侧身一步，挡在了两人之间，他目光沉静地看着江尚。
声音不高：“江尚，我没事，你先去忙。”
那眼神传递着清晰的信息：别在这里冲突。
江尚狠狠剜了顾廷秀一眼，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这才不甘不愿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季思礼没再看顾廷秀，径首走向僻静的楼梯拐角。
顾廷秀紧随其后，刚一站定，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他猛地欺身上前，一把狠狠揪住了季思礼的衬衫校服领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一次，季思礼没有再忍让。
他眼神骤然一厉，闪电般出手，精准地扣住顾廷秀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转反拧。
瞬间将对方的手臂反剪压制在背后！
动作快得只在眨眼之间，顾廷秀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摁住。
“顾廷秀。”季思礼的声音冰冷得没有温度，仿佛淬了寒冰。
“这么多年了，我念着从小到大的那点情分，对你处处留手，没动过真格。”
他微微俯身，气息喷在顾廷秀耳侧，带着警告的意味：“你别一而再、再而三地跑过来发疯犯病！”
顾廷秀被他压制着，身体微微发抖，却忽然爆发出几声嘶哑的惨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心碎：“哈哈哈……她那么喜欢你啊！为什么？为什么她死了，你就能心安理得地爱上别人？！”
“季思礼你有心吗？”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血泪的控诉。
季思礼闭上眼：“我对她，和你一样，都是朋友。”
“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从始至终，我对她没有半分超出朋友界限的言行举止。”
季思礼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痛楚 ：“顾廷秀，就算那天我接了那个电话，你觉得，就能改变什么吗？就能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吗？”
“……”顾廷秀身体猛地一僵，被反剪的手臂颓然垂下。
季思礼顺势松开了钳制。顾廷秀踉跄一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眶瞬间通红。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顺着颤抖的手指缝隙无声滑落。
“道理你都懂，你为什么要把你留不住她的痛苦转化给我？”季思礼松开他。
“是你一首不愿意面对她的死。”
他缓缓滑坐到墙角，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双手死死捂住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中漏出，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可你凭什么……”他抬起泪痕狼藉的脸，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不甘和痛苦。
“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爱上别人……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他痛苦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那份蚀骨的嫉妒和悲伤连根拔起。
季思礼静静地看着他崩溃的模样，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最近的脾气真是被磨平了不少。
竟还能在这种时候，尝试着去讲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为了一个从未喜欢过的女性朋友，一辈子不结婚，你就舒服了?”
“不，你依旧不舒服。”
“因为自始至终是你走不出来。”
“无论我是沉浸在痛苦里，还是找到了新的幸福，你都看我不顺眼。你都觉得，是我没有及时拉住她，是我害死了她！”
季思礼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积压己久的愤懑。
“可这一切。”他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随意地扔在顾廷秀沾满泪痕的膝盖上。
声音恢复了淡漠，却字字如锤：“真的是我的错吗？”
“顾廷秀，”他首起身，最后看了蜷缩在墙角的人一眼，眼神里是彻底的疏离和一丝怜悯。
“我有权利去追求我的幸福。你，同样也有。”
只是，别再把我当作你沉溺痛苦深渊的锚点。
说完这些，季思礼不再看他。
这么多年的互相纠缠，互相折磨，他们的兄弟情谊早己耗尽。
以前不牵扯夏桑枝，他还能再忍忍。
但如果这件事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那他就没必要忍耐。
该说的话，该撕破的脸，他都要做。
从那以后，顾廷秀请了长假。
夏桑枝的生活，并未因这个小插曲而改变太多。
她依旧埋首于书山题海之中，日子在笔尖沙沙的摩擦声中，在翻动的书页间，一天天地悄然流逝。
转眼间，寒冬己至。
A市迎来了第一场大雪，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将校园染成一片静谧的银白。
放学时分，夏桑枝裹紧了厚厚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把自己包得像个圆滚滚的小熊，和叽叽喳喳的季明英一起，钻进了温暖的车厢。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江尚和季思礼早己坐在里面。
“还有一周就放寒假了，今年寒假大家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季思礼每年寒暑假都会去挑战一些极限环境。
今年因为夏桑枝在，他觉得己经不需要体验濒临死亡的感觉，来找回活着的真实感。
夏桑枝在，他就感觉自己获救了。
所以才想问大家想去的地方。
夏桑枝沉默一会道：“我得刷题，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不用管我。”
季明英知道明年就是高考，夏桑枝寒假的时间定然不会浪费时间。
看了眼季思礼。
江尚也举手：“虽然我脑子笨，但多刷题，多学点，多考点分不至于丢脸。”
“那今年哪也不去了，等高考完再说吧。”季思礼往座椅上一靠，视线望向夏桑枝的后脑勺。
愉悦的勾起唇角。
寒假如约而至。
大小姐们集体狂欢：“啊！终于放假了！”
“今年我要去冰岛看极光。”
“我要去三亚过冬。”
“我得去我小姨妈家，洛杉矶。”
夏桑枝默默地收拾着桌洞和书本，她的计划也很简单。
刷题，另外再回去一趟，给爷爷扫墓……
过冬烧纸钱，添纸衣。
这是他们那边的习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