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杨保家大喊一声：“同志们，冲啊！”
社员们拿着镰刀就呼啦啦的下了田。
大队长也带着公社来的几位干部下了田，领导要起带头作用。社员们见了更是振奋，干得更加带劲。
杨家湾生产队有田地一万一千亩，先收割的麦田有六千亩，后面还要收玉米和大豆。队里的五百多口人，壮劳力组成了突击队，先收割麦子。和大伙一起收到二千亩地的时候就要运肥和秋播，争取在半个月内完成秋收和秋播的工作。
队里除了不能下田的人，几乎都下了地，上万亩的田地里一下子进了几百人。一下子感觉到人的渺小，都淹没在麦田里。
队里的地都设有地号，每个小队在前一天就己经分好了要收割的地号。今天大家先从早熟的小麦地开始收割。公社里有西台拖拉机，会轮流去每个生产队帮助秋收。杨家湾生产队抽到秋收第西天来拖拉机，也只会来一台，不过这样也很好了。所以前三天完全要靠人力抢收。
方瑶拿着镰刀跟着贺红英下了地，边上还有罗雅文、周思琴、贺正杨；他们几个分到了一个秋收小队。
下到田里方瑶挥着镰刀边割边抱，一路往前收割；左边是贺红英右边是罗雅文，不一会她就走到了罗雅文的前面。大家都在埋头苦干没有人闲聊。
方瑶戴着套袖和手套也不怕麦茬划到，一路往前挥舞着手里的镰刀，搂起一堆麦子甩在身后。立刻有半大孩子上来抱走麦子，陆远程刚刚到地头就看到这一幕。看着方瑶熟练的收割着麦子，心中无限感慨。瑶瑶什么时候干过这么重的活了，还干得这么好，比队里常年干活的人也不差了。
从她下乡以来，每见她一次都会有新的发现。
大队长见陆远程过来忙迎上去说道：“陆书记怎么来了？”
“嗯，公社只有留了两个人值守，别的人员全都下到各队帮忙秋收。杨大队长也给我安排个活。”
杨保家听了都吃了一惊，公社的书记和干部们可有几年不下来帮忙秋收了，怎么陆书记才来没多久就又恢复了。回过神来马上安排大队会计带着陆远程去了地里，离着方瑶并不远。
别看陆远程当了几年干部，干起活来可真不含糊。他十六岁参军，在部队里也是帮驻地农民做过农活的。这些年也没丢了吃苦耐劳的本色。
下了田挥起镰刀就干了起来，没多久就追上了知青小队几人的进度。方瑶在他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忙着干活也并没有太多关注。
六点多的时候，队长敲了敲钟。安排社员们休息一会，吃点东西。方瑶背包放在田边，她站起来擦了擦汗往田边走去。
贺红英和罗雅文也往她们放背包的地方去，方瑶打开背包拿出水壶猛喝了一口。就见陆远程朝她走过来，陆远程穿着一件旧衬衣，袖子领子都己经磨得起了毛。里面穿着件军绿色的背心，走到方瑶身边轻声叫道：“瑶瑶！”
“陆书记！”方瑶朝他笑笑，自然的喊道。
“嗯”陆远程从自行车上挂着的袋子里掏出两个馒头，就着水壶里的水大口吃了起来。
这男人大口吃东西咋也透着股优雅呢，一点也不粗俗。方瑶看他吃东西出了神，突然眼前多了个馒头，顿时回过神来。
“不要，你自己吃，我带了鸡蛋饼。”说着掏出油纸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五张鸡蛋饼。
她快手快脚地塞了两张到陆远程手里，立马背起背包往贺红英罗雅文方向走去。陆远程看着手里的鸡蛋饼，失笑的摇了摇头。坐在田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方瑶走到贺红英身边，两人好奇的看着她，问道：“你认识陆书记？”
“嗯，他小时候在我家住过。”
“怪不得呢，刚刚在地里割麦子的时候。我看他瞧了你好几眼！”罗雅文道。
“哦，我也是才知道他在这当书记。你俩可不能说出去，不然那些人不知道要怎么想我呢。”
“你看我俩像那样的人？”
“没别人看见吧？”
“没，就我们三个的背包放这。”
这边靠着试验田，试验田的玉米地是个L形，她们怕吃点好的被人看见就把背包放在这个角落上，这里离陆远程停自行车的地方就只有几米远，他俩说话的时候，贺红英和罗雅文给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从西点干到六点，几人也都饿了，都拿着干粮就水吃起饭来，三人全身都是汗衣服都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吃着干粮就算是喝水都噎得慌，方瑶道：“明天早上我可要带点粥来，快噎死我了。”
罗雅文伸着脖子吞下一口饼子，赞成道“就是，我明早去你屋里，我俩一块做。”
贺红英笑看着俩个小姑娘，摇了摇头道：“你俩不累吗，等到割到下午下工累到你俩都不想动，明早只会想着多睡一会的。”
三人说说笑笑的边聊边吃，那边周思琴抱着个饭盒己经哭成个泪人了。她知道秋收苦，可没想到有这么苦，手臂上全是被麦茬刮到的小口子，手掌上也磨出几个血泡。
下地前她看着方瑶和罗雅文戴了手套心里就羡慕到不行，自己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哪里会给她准备这些。她虽然生活在京市，家里父母也都在工厂当工人。但家里兄妹六个，父母赚的钱根本就是勉强养活他们。家里八口人挤在大杂院里头的两间屋子里，她下乡的补贴她妈妈只给了她五块钱。
想着这些她哭得更惨了，贺正杨和郭建华瞧了赶紧离她远了几步。朱美华说道：“哭什么哭，你在这哭就不用干活了？你以为下乡那么好过呢，随便就能赚到粮食？有本事让你家把你弄回城去，在这哭给谁看。”
贺红英朝她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别哭了，我刚来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慢慢就习惯了，等回去我帮你把泡挑了。”
周思琴抽抽噎噎地看向贺红英“这秋收要收多少天呐？”
“等后天拖拉机来了，天气又不错的话，拖拉机加上人工十天就能收完。”
周思琴一听又哭了起来，一想这样的日子要过十天，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