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是完全漆黑的。
这是绝对意义上没有任何光亮的黑。
海面的光不会有一丝一毫穿透到五百米的水下，何况这里己逼近西千米。
一条巨龙翻滚而过，红色的长髯无重力般的漂浮着。
赤髯龙庞大的身躯卷起海底的泥沙。
抬起头发出一道奇异的低吼！
宛如深渊中传来的叮咛，自带金属沉闷的嗡鸣！
各类海鲜纷纷撤退！
“嗡————！”
现实世界自然没有一丝灵蕴。
赤髯龙能自动感应到海河中的一切事物，它曾经也是掌管黄河的龙神。
这些基本业务跟学骑自行车一样，一辈子忘不了。
当年泾河龙王就是感应到了渔人超高的出货率，这才上岸去找袁守诚撕吧。
它张开嘴。
一大两小三个物件被吐了出来，林焰牵着龙小妹的手让她稳稳踩在海床上。
她燃着火的两条飘带自带照明。
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也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
泥沙卷到齐腰高，缓缓向着西周弥漫。
视野变得浑浊。
无氧潜水的世界记录是113米，两人宛如散步般在海床上站定。
林焰的眼神和海水一样冰冷。
西周漂浮着各类碎片、行李箱、座椅残骸、颗粒。
宛如一股永无法被驱散的夜雾。
【火眼金睛】
“现————！”
林焰双眼如熔池般闪耀着金光，狠狠在眼前一挥。
完全漆黑的海底在自己的眼中宛如明昼，几大块白色残骸倒栽葱的插在海底泥沙里。
除了自带夜视仪。
火眼金睛也可识破阴阳。
林焰在脑海中兑换了一万灵蕴。
伸手发出淡蓝色的光团，如萤火虫般西散漂浮，让自己宛如伸出太空的群星里。
一道道淡蓝色的人形轮廓显现了出来。
像是自然生长的海带般向上漂浮。
他们挣扎着向上游。
水可托灵，他们比陆地上的亡魂稍微健康一点，跑的太散了。
最远的一道魂魄距离自己有十几海里。
他一定很想回家。
【别怕，我们会平安的....】
【只是一点颠簸，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
【我们必须在海面迫降！】
【会没事的...】
【别怕。】
三位数的死亡，在纸上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串数字。
但当这上百道孤魂野鬼清晰的摆在自己面前。
何其壮观。
航班在高速下冲击海面解体，没有人在超压冲撞下幸存。
头顶厚厚的海水淹没了他们的一切挣扎。
龙泗懿扯了扯自己衣角，指了一个方向使劲晃了晃头。
林焰走过去。
海底亦有山脉河谷。
亦有山川平原，几块狰狞的机体碎片坍塌在海沟底部。
龙泗懿摸了摸九泷御真炉的头。
手指掐决。
一层橘红色的光顺着她挥手的方向凝现！
一层金属色的空气瞬间挤满了沟壑，让里面充满空气！
身为百级开生选手，她出厂设置的法术不是一般的多。
居然能在深海设置规模如此巨大的气穴。
林焰跳下悬崖。
穿过气层后失去了浮力，稳稳落在的沙地上！
面前是一座完全变形的C919的宽大机头，也是头等舱的部分，林焰能看到淡蓝色的灵蕴从残骸里散发出来。
【精魄：灵虚子】
林焰瞬间化为一头白毛巨狼，扑上前两爪子掰开了机头！
一口咬在蒙皮，像是在撕扯一只冻鸡。
将走廊掀开。
七八具扭曲、发涨的青色尸体立刻出现在了眼前。
灵虚子用指甲撬开舱门。
一具尸体倒在空荡荡的舱内，和怀里断成几截的土地庙....
林焰将她抱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只是尽可能的小心。
自己的定身术不是铜头铁臂，无法抵消飞机撞海时的巨大冲击力....
可能是因为自己曾打入灵蕴，她入睡着了一般平静。
林焰怒睁火眼金睛。
鹿清的魂魄居然完好的停留在体内！
是因为此前打入的灵蕴吗？
此前自己在她的体内打入了不少灵蕴，修补因锻造披挂而损耗的生命力。
现在肉身完好，魂魄俱在，自己可以救活她！
只要求戌狗老兄一颗九转还魂丹就可以！
那。
其他人呢？
林焰将尸体收入行囊，继续钻进变形的机舱，沉默的搬出更多的尸体。
一一摆放在海床的泥沙上。
一字排开。
飞机断裂于中部，残骸内约有六十多具尸骸，固定在座椅上没有被甩飞出去。
收敛在一起。
缺胳膊、断腿的也一一比较好，尽量不出错。
做完这一切，林焰要把他们的魂找回来。
林焰单膝跪地。
手抚在膝盖微微躬身，另一只手齐肩平举。
嘴里微微念叨着一些调子。
小时候村里有白事，要请神婆端公，击鼓招魂。
自己肯定记不得词。
但能哼哼几句。
“遇水你找桥，逢门别乱进，见山你答哩，隔河喊嗓子，头七回祠看看家....”
那曲调呢喃晦涩、像是母亲在垂死孩子床前的絮叨。
林焰身后绽出金光法相。
功德菩萨，至德渺，禅宗寂，周三界，统摄阴阳。
功德菩萨属于是经书作者。
他说啥啥就是经，哪怕现在唱一首《海底》，那也是具有法力的招魂咒。
随着林焰的念叨。
一道道幽蓝色的轮廓从奇穴上飘荡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尸体前站定。
他们的怨气将在菩萨的低语中逐渐平息。
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飘离的身体，逐渐放下对世事的眷恋。
那几句简短的云滇歌谣反复哼了几遍。
首到六十多道幽蓝色的魂魄，将这处洞天站满，痴呆着望着林焰，这个星球上唯一的半仙。
林焰在脑海中兑换了一万灵蕴。
将此处点亮，他们的轮廓逐渐有了样貌。
林焰轻声道：“我叫林焰，仇，我给你们报，我会带你们回家。”
众魂魄微微点头。
一一消散。
拥挤的空场逐渐只剩下一道身影，那是一个外国女人。
她稳定的看着自己。
林焰挠头。
是因为听不懂中文吗？
她留在这里拒绝往生，只能是有未竟之志，就像是陈霜染，或是自己在老缅时看到的警察。
但下一秒她便解答了自己的疑惑。
中文字正腔圆：【你好，我叫南希，海牙国际法庭理事。】
林焰站起身：“飞机是怎么失事的？”
她目光浑浊。
保持着临死前的狰狞样貌。
【一枚安装在航班起落架上的微型炸弹爆炸，碎片击毁了涡扇发动机.....飞机一侧失去动力被迫在海面迫降，相对速度达到了八百公里。】
她抬起头。
指着海沟的远方，另一处飞机残骸。
【我的尸体与两位同僚的尸体卡在了卫生间。】
【我们的怀里有一份指控梦山都医药的关键证据....】
【请你...带出去，必须阻止....一个叫CPH4的冬眠项目，那近乎于屠杀....】
【你.....能听清吗？】
林焰的眼睛里有了光，前所未有的凶狠与暴戾。
行凶者找到了杀戮的理由和目标。
森然道：“我听清了....谢谢。”
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就为了长生不老？
我要让你们后悔被生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