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六月份。
老宅离市中心较远,又在一排房屋的后面,这里远离一切喧嚣,生活节奏也慢,像是这座经济腾飞发展城市中的一个“世外桃源”。
高俊的母亲很喜欢养花,所以院子里空旷的地方被种满了花,但由于长期无人打理,这些花苗所剩不多,谈馨闲暇时便将那些长野草的土地清理出来,种了一些辣椒和黄瓜。
苗栽进去以后,浇水拔草,那些苗很快速地长得青青郁郁的,谈馨每天早上起来都习惯性地去看它们。
新生命总是让人充满期待,高俊随着谈馨也注意到了那些苗,有时晚上吃着饭竟突然问起谈馨有没有按时浇水。
早晨空气清新,闻着花香,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吃早餐,高俊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谈馨带偏了。
高俊外祖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章怀珍也算出身名门,虽然跟了高有宽之后变了不少,但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还是影响着她。所以高俊从小也被教育着守规矩,像吃饭这种事情,离开了餐桌还像话吗?只有路边的乞丐才会坐在外面吃饭。
但谈馨无拘无束惯了,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她喜欢院子里的清风徐徐和鸟语花香,也喜欢头顶上的蓝天白云。为此她专门买了一个折叠桌,早晨她凉拌了一盘黄瓜,煮了几个鸡蛋,还煮了粥煎了饼,高俊起来的时候便觉得很有食欲,坐下就吃,也不管就餐的地方是不是室外了。
今天高俊休息,也没外出的打算,吃过早饭后,两个人又盯着那几棵辣椒苗看,谈馨蹲下掏出手机拍照,高俊掐腰站在她旁边,突然院子里的铁门响了,两个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只见章怀珍已经走进了院子。
这是谈馨第一次见章怀珍,但她下意识就想起“章女士”这个称呼,除了从她面上能看到高俊的影子,强烈的第六感也让她感觉到自已的人生可能与这个女人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
章女士身穿一身改良旗袍,头发微卷蓬松,披肩发,一边头发别在耳后,耳上戴着精致的珍珠耳钉,左手手腕上戴着镯子,谈馨分不清那是玉镯还是翡翠,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手里提着一款小巧的包,身材很好,个子约摸有一米七,胸挺背直,透过紧身的衣服可以看到她的腰上一点赘肉都没有,脸上着淡妆,皮肤很白,从她紧绷的神情中看不到一点皱纹。
“妈,你怎么来了?”高俊的语气中不乏惊讶。
章女士一直盯着谈馨,谈馨努力朝她挤出一丝笑。
见章怀珍的目光始终定在谈馨身上,高俊特地将谈馨往前拉了两步,“妈,这是谈馨,我女朋友。”
“阿姨,您好。”谈馨保持着镇定主动问好。
“嗯。”章怀珍轻轻点了下头,收回视线,对着高俊道,“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高俊随之跟在章怀珍后面一起进了主屋。
谈馨自然没有那么没眼力见也跟进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她无来由地感到一股压力,章女士刚才种种表现都让她感觉到,她对她不是很热情。
高俊和谈馨一直住在院子里的小房子里,主屋的门都不怎么开,开门的刹那一股严重的霉味扑面而来,章怀珍皱了皱眉在客厅中间止步。
“你怎么回事?”章怀珍表情严肃地看着高俊。
她其实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儿子很长时间都没回F市了,他生日那天,她发现他靠近市区那套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住人的迹象,他们家在S市只有这两套房子,所以她本能地想到这儿来。
儿子忙,她是知道的,但他怎么会连生日都抽不出时间来回家?
“什么怎么回事?你不是想要儿媳妇吗?院子里就是。”高俊一脸戏谑地说道。
“那杨千芊怎么办?”章怀珍气不打一处来。
大约一年多以前高俊给她看过杨千芊的照片,说是有定下来的打算,她看照片里的女孩子气质不俗,当时就心花怒放,停止了让儿子相亲的脚步,年后杨千芊给儿子送车,带了拜年礼物到家里,那姑娘举止得体,落落大方,跟儿子站一块,那叫一个郎才女貌,章怀珍忍不住当场就拍了两个人的照片发到家族群里,亲戚们个个都夸女孩子漂亮,这让她挣了好一通脸面。
杨千芊去家里的第二天,章怀珍就各方打听杨千芊的家世背景,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都有点“自卑”起来了,那杨家家世都快赶上她娘家了,当初她跟高有宽在一起,娘家好多个人看不起她,如果有了这样的亲家,她就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而且,杨业一有很多产业跟高俊的公司是有联系的,高俊若有杨家的扶持,加上他自身的能力,他的事业将会扶摇直上。
章怀珍很满意杨千芊,而且杨千芊也是搞音乐的,因此她们便有了很多共同话题,杨千芊几乎就是她的忘年交。她多次催促高俊尽快跟杨千芊定下来,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回应,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儿子在这儿金屋藏娇呢。
提起杨千芊,高俊也有几秒钟的停顿,“她只是朋友,我跟她没有什么。”
“有哪个朋友会年初一来家里拜年啊?你别拿傻子一样糊弄我。”
“我只能选一个,那就是外面的那个。”
“外面的那个什么条件?我瞧着她比千芊矮很多。”章怀珍压着脾气问道。不是她势利眼,而是外面那个从气质上就被杨千芊甩很远,除了模样周正,其它方面都很普通,尤其是那个穿着,那套睡衣能值五百块吗?
“嗯,就矮点,小巧玲珑的……但抱在怀里很有手感。”
章怀珍语气愈加严肃,“别给我插科打诨!我是问你她家庭条件怎么样!”
“她是她,她家是她家,只要我们在一起开心就好了!”
“你避开我的问题是因为她家家庭条件不好。”章怀珍用的是陈述句,心里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
高俊的沉默验证了她的猜想。
章怀珍无语到极致,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对什么事都拎得清的儿子竟然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犯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