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厨房只需几样常用的炊具便可,不必过于繁杂。”玄寂拿起一只粗陶碗,指尖轻轻着碗沿,神情淡然。
沈清婉则拿起一只绘着牡丹的瓷碗,爱不释手,“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何不多添些色彩?这碗多好看啊!”
玄寂微微皱眉,他素来崇尚简朴,觉得厨房重在实用,而非美观。
“婉儿,如今家中境况初好,不宜铺张浪费。”他将粗陶碗放回原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沈清婉心中有些不悦,她知道玄寂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想要一个精致的厨房,这难道错了吗?
“可…我就想要一只好看的碗…”她小声嘟囔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李管家见状,连忙上前附和,“老爷说得对,厨房够用就行,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中看不中用。”他拿起那只粗陶碗,仔细端详,“这碗多结实,用个十年八年都不坏!” 沈清婉咬了咬嘴唇,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转头看向窗外,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玄寂哥哥,你…你以前也是这样生活的吗?”她声音哽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曾经高高在上的佛子,如今为了她沾染了尘世烟火,可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些什么,让她感到不安。
玄寂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却又停在了半空,“婉儿……”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僵局。
李管家连忙去开门,只见孙秀才手持书卷,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玄寂兄,今日我们继续探讨……”孙秀才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略显凌乱的厨房,眉头紧锁,“这是……”
孙秀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厨房里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沈清婉那只绘着牡丹的瓷碗上。
“玄寂兄,你如今已非佛门中人,理应知晓持家之道。这厨房,怎能如此…凌乱不堪?”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想当年,令尊可是出了名的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啊!”
玄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作答,只是默默地将散落在桌上的炊具一一摆放整齐。
然而,他从未做过这些琐碎的家务,笨手笨脚的样子,反而让厨房更加杂乱。
一个不小心,他碰倒了一摞碗碟,“哐啷”一声巨响,瓷片碎了一地,其中就包括沈清婉心爱的牡丹瓷碗。
沈清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她知道玄寂不是故意的,可看到那摔碎的瓷碗,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多想冲上去,对着玄寂大吼一声:“你能不能别添乱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轻轻的一声叹息,“算了,我来吧。”
孙秀才见状,更是摇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玄寂兄,你看看你,这…这成何体统!想当年,你可是清风明月般的人物,如今竟…竟如此落魄!”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地吟诵起诗句来,“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沈清婉再也忍不住了,“孙秀才,你够了!”她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口,“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请你出去!”
孙秀才被沈清婉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放下手中的书卷,灰溜溜地离开了。
玄寂看着沈清婉生气的样子,心中有些愧疚,他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婉儿……”
沈清婉一把甩开他的手,“别碰我!”她转身跑出了厨房,留下玄寂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婉儿……”
玄寂看着沈清婉负气跑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
他几步追上去,一把将沈清婉拥入怀中,“婉儿,对不起,是我不好。”他语气温柔,带着一丝自责。
沈清婉原本一腔怒火,被他这么一抱,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窝在玄寂怀里,闷闷地说:“你总是想着清修那一套,这日子可不是那么过的。”
玄寂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是我考虑不周,以后家里的事都听你的,好不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宠溺。
沈清婉这才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两人回到厨房,看着一片狼藉,沈清婉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的天,这确定是厨房,不是战场?”玄寂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挽起袖子,“婉儿,我们重新布置一下吧。”
说干就干,沈清婉将自已喜欢的瓷碗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架子上,又添置了一些鲜花绿植,厨房瞬间变得温馨起来。
玄寂则负责将一些不常用的炊具收纳起来,整个厨房变得井井有条。
孙秀才再次登门时,看到焕然一新的厨房,不禁目瞪口呆,“这…这还是我认识的玄寂兄吗?”他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沈清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孙秀才,怎么样?现在还有什么意见吗?”
孙秀才尴尬地笑了笑,“没…没有了,挺好的,挺好的。”他灰溜溜地离开了,这次连诗都没来得及吟诵。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玄寂和沈清婉一起做饭,他切菜,她炒菜,配合得十分默契。
“婉儿,尝尝这个汤。”玄寂盛了一碗汤递给沈清婉,沈清婉轻轻尝了一口,“嗯,好喝!”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两人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玄寂拉起沈清婉的手,“婉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儿?”
“去田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