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温玉的脊椎急速攀升,并非是对江氏的同情,而是对局势失控的警惕。
这己不是简单的摩擦或惩戒,而是赤裸裸的宣战!
温若寒的怒火尚未倾泻,温晁这蠢货却己迫不及待地泼上了第一桶滚油。
仙门百家,尤其是与江氏交好的兰陵金氏、清河聂氏,乃至刚刚被重创的姑苏蓝氏,再无转圜余地。
温氏与仙门之间那层摇摇欲坠的遮羞布,被温晁亲手撕得粉碎。
大战,己无可避免,就在眼前!
温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并非恐惧,而是被一种巨大的、山雨欲来的紧迫感攫住。
她原本以为还有些时间从容布置接下来的路,只是现在看来,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温玉敛去自己所有的情绪,只余下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一丝忧虑:“竟有此事?仙门动荡,恐非宗主所愿啊。”
她轻轻叹息一声,仿佛真的在为温晁的莽撞和温氏的未来担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那弟子躬身退走,温玉脸上的忧色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静与算计。
温情,她必须立刻找到温情,从她那里取得更多的药。
她脚步一转,不再走向温晁的偏殿,而是加快步伐,朝着温情姐弟居住的僻静小院而去。
然而,院门紧闭,一片死寂。
推门而入,院中石桌上还散落着几片未收起的药草叶子,石磨旁的小凳翻倒在地,透着几分仓惶。
“情姑娘和阿宁呢?”
温玉抓住一个在附近洒扫的温氏旁支老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老仆被吓了一跳,看清是温玉,才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玉姑娘,前两日,仙督座下使者亲来,说夷陵监察寮新设,便点名派了情姑娘即刻前去。情姑娘本想带着温宁,可那使者说仙督有令,温宁年幼体弱,不宜奔波,需留在岐山静养。温宁后来也被几个护卫带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温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指尖冰凉。
温情被派往夷陵,温宁被留在岐山。温若寒这是在警告温情和所有温氏旁支。
温情是一柄好用的刀,而温宁是使用这柄刀的工具。
温情在夷陵,离岐山千里之遥,一旦温若寒动念,瞬息可灭。温宁留在岐山,更是将温情的命脉握在手里。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温玉。
温情被派往夷陵,温宁被控制,她精心维系、用以凝聚旁支力量的纽带被温若寒轻易斩断。
如今大战将至,她必须有所准备。不论结果如何,温玉向来是要做好万全之策的。
她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空寂的小院,而后转身离去,绯红的身影如同燃烧的火焰,决然地融入了岐山煌煌的日影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温玉依旧如往昔,在岐山庞大的宫殿群中谨慎穿行。
但在暗处,她避开了所有可能的眼线,利用温晁宠姬的身份所带来的些许便利,以及她对温氏内部运转的熟悉,开始了一场隐秘至极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