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铭下午真的出来放羊了，还下着毛毛细雨，天气很昏沉。
天还没亮，迪萝就走了。它昨天拜托开铭，有时间就带修顿去郊区后面的那片山吃叶子就行了。
他们住的偏，这片区域很少有人会过来，加上下雨，也不会有人出来走动，他这时候带修顿出来正好不怕会被人看见。
他撑着一把伞，还穿上了雨衣，也给修顿穿上了简易版的，只要带修顿过去，修顿会找到自已想要吃的。
这一片原先是块荒山，面积只开发到一半，旁边推高高一层土堆，上面还有很多碎石，由于常年荒废，土堆上长出来很多杂草与各种藤类，长年累月与后面那座山连成一片。
开铭在底下撑着雨伞看修顿爬到上面，吃那些藤类的叶子，看它一咬一嚼的，好像很嘎嘣脆的样子，也像一个合格的吃播。
他抽了旁边一个野草的芯，也把最嫩的那边放在口中咬断，咀嚼了两下，挺清甜的。他连续抽了几根放在口中，这一幅画面，倒像是一个农家少年郎，下雨天被家人赶出来放牧。
修顿很快吃的差不多了，一人一羊趁着天黑前回到家中。
开铭脱下来身上的雨衣，也帮修顿解开，他甩甩手中的雨衣，与他那一件挂在屋檐的墙壁上。冷不丁防地从身后听到“谢谢”两字，吓得他手中的雨衣没挂稳又掉了下来。
他反应过来是修顿能开口说话了，不由得一喜，他抓着修顿的两只羊角：“你能开口说话了？”
修顿点点头。
开铭像初次为人父母听到自已小孩某一天学会说话了，叫他爸爸一样，乐得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他手还在修顿羊角上，郑重其事地说：“摇头不对，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修顿迫于这个人类的手还没从他角上拿开，不得不再次说谢谢。
开铭真的确认了，盯着它一张一合的嘴巴，笑出了声。
他来不及换鞋，跑进屋子大喊：“它能说话了，修顿能说话了。”
古君竹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地板上湿漉漉的鞋印，再看看呲着大牙的人说：“记得拖地。”
古君竹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倒是没听到修顿开口说过话，只是猜到了。
她还是走过来门外的走廊，看着修顿说：“恭喜啊！”以后你就要接替迪萝听这个人碎碎念了。
开铭拿了一条新的毛巾出来给修顿擦干身子，又擦了修顿的四肢，最后还把羊领到客厅里，让它在地毯上坐下，他去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修顿面前说：“你要不要喝点热水？”
修顿身上没有皮毛，很容易会着凉，他真的觉得迪萝不在，他要接替迪萝照顾好人家孩子一样，关心它吃饱穿暖。
修顿回他说谢谢不用了，说长语句的时候声音还是很沙哑。
开铭自已喝掉了，转身坐到沙发上：“对了，我想问你，你当初是怎么掉到那井里的？”
尽管过去了好几个月，开铭还是一直记得这事，他太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他问过迪萝，但迪萝以修顿没恢复好，还说不清古拉语拒绝他 了。
修顿……它就知道逃不过……
古君竹也像看好戏似的，也坐在沙发上听它说起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 ……
那日猛兽袭击我们部落后，我作为部落的首领必须出来制止，但猛兽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它们又来得突然。
这么多年来，我们部落隐匿在深山里，根本不和外界有交集，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行踪被泄露了，惹来其他猛兽的突袭。尽管我们作为远古羚羊兽，但在我们之上还有更凶猛的物种。
我和族里的青壮年掩护老弱躲避，为了吸引其他猛兽的追捕，我们渐渐跑远了。后来在逃跑过程中又和我同伴也跑散了，也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跑进了居民区。
有一日，我实在是太渴，想趁着天黑找水喝，我终于在一户人家里看到了水井，谁知那户人家太久没有人居住，连个桶盆都没有在水边，更别说水了。
“所以你就跳到井里喝？”开铭突然插嘴问，修顿和古君竹齐齐看向他，他不好意思挠挠头：“继续。”
我绝望把头伸到井里，企图离得水源更近些，仿佛这样我就能解渴。谁知我突然被一股力量吸到井里中，我下意识地想张开嘴巴呼救，这时大量的水进到我的喉咙里，根本无法发声。
我的体积庞大沉重，无法在水中支撑很久，我不断在狭窄的井底挣扎，源源不断的水灌到我的肚子里，我终于受不住昏了过去，整个身子也因此浮现了起来。
我逐渐苏醒，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底下的铁锈像是有生命一样，附在我的身体，越来越多，我整个身子不断往下坠。我怕引起人类的注意，我白天不敢放声呼救，只能在夜晚的时候呼唤我的同伴。
有部分的铁锈随着水流进到我的咽喉里，附在里面，我张嘴越来越艰难，别说呼救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来气音，直到后来控制不住，我放弃了，只能胡乱喊救直到被你们人类发现。
开铭听完沉默了一会，他想了一会后问：“你说有一股力量把你吸到井里，那你下去之后没在井里发现什么吗？”
修顿摇摇头：“没有，只有附在我身上的东西，它们像有生命一样，想要从我身上吸取营养，我掉下去立马附到我皮肤上面，而且还会繁殖，越来越多，如果我最后没有被施救上来也会承受不住沉下去。”
修顿看看古君竹，想知道她能不能猜测出什么东西把它吸到井里。
开铭也看着她，她倒也没吊着这一人一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声音很慵懒：“是替死鬼。”
修顿念着这三个字，“替死鬼”
开铭问它：“是不是井里有水鬼的意思。”
修顿还是摇头，开铭抓着它两只羊角摇晃，佯装怒气瞪着它：“你要多说话，好不容易能开口，不多说话就会变成哑巴了。”
说完就走去厨房做晚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