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船上的厢军和水手都被捆成了粽子。
阮小七向周野复命:“哥哥,所有人都处理完毕!”
周野随后看向船尾的船舵:“小七,你会操控这个吗?”
阮小七苦笑道:“我们兄弟用的都是小船,实在没用过这种大船。”
周野摇头:“看来还是得叫醒舵手,否则我们无法操控。”
阮小七迅速出去取了一桶凉水,倒在了舵手的身上。
舵手被水一激,瞬间清醒过来,愣了一下后准备喊叫。
阮小七用朴刀顶在他的脖颈处,声音冷冷地传来:“兄弟,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请你操舵,带我们去梁山岛。”
舵手的心中一惊,准备反抗时被周野的话制止:“如果你聪明点,最好别试图通知其他人。”
他明白周野的意思,冷汗直流,急忙求饶:“好汉饶命,我听从你的,把船开到梁山岛。”
周野露出一丝微笑:“早这样就好。”
他转向阮小七:“小七,你带他去操作。”
阮小七笑道:“哥哥放心。”
阮小七带着刀看住舵手,确保他没有异动。
其他四十名喽啰则开始操控船只。
周野走上甲板,听见“扑通”一声。
他知道史文恭那边得手了。
这次行动异常顺利,周野心中欣喜。
由于水手们的昏睡,两艘船与其他船拉开了距离,转向梁山岛也变得容易。
船队顺利地绕过金沙滩,向鸭嘴滩进发。
虽然稍微远了一些,但一切依然顺利。
最终,两艘船成功抵达梁山。
朱贵见到船只缓缓驶来,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这些漕银代表着朝廷的财富,是京东东路五分之一的收入。
其他头领也纷纷感到振奋,但喽啰们更是兴奋不已。
他们从未参与过如此重大的行动。
两艘船靠岸后,闻焕章等人立刻行动起来。
周野从甲板走下来,抬手示意大家:“先卸货,再清点战利品。”
“王进师兄,带人照顾好厢军和水手。”
“剩下的兄弟们,帮忙卸货,我先去休息。”
大家开始各司其职,周野则趁机休息片刻。
上山途中,阮小七兴奋地讲述刚才的经历。
周野微笑着听,内心充满喜悦。
回到聚义厅,周野稍作休息后,史文恭等人陆续到来。
就在黎明前,闻焕章和许贯忠带着笑容走进聚义厅。
“哥哥,咱们这次赚大发了!”
“这次咱们劫下的粮食和财物到底有多少?”周野笑着问。
他之前巡视了仓库,发现船上的货物几乎全是粮食、铜钱和一些绢帛。
看到这些,周野的兴趣略显平淡。
虽然粮食和财物很重要,但周野更希望能弄些兵器、铠甲,尤其是弓弩,这些才是难得的珍贵物品。
然而,这次漕运船上并没有这些东西。
好在,周野还是俘获了二百名厢军,他们身上带着铠甲和兵器,算是勉强凑合了。
“我刚刚清点完这两艘船上的东西,黄金三千两,银子一万两,铜钱四万五千多贯,总价值十万贯。”
“除了钱财,还有三万石粮食,五百多匹绢帛,三万斤盐巴。”
“加起来,总价值至少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
阮氏兄弟、朱贵、裴宣等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头领们,顿时惊愕不已。
这可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攒不下的钱!
即便是王进、史文恭、徐宁这些小康之家出身的,也难掩震惊之色。
周野看上去依然镇定自若。
并非他有多富裕,而是他清楚,打仗需要的就是钱,这些财物不过是起步的资金,距离梁山真正的壮大,依旧差得远。
闻焕章和许贯忠心中也是如此,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当众人稍作平静,周野开口说道:“此次收获颇丰,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我准备为大家论功行赏。”
周野首先看向史文恭:“史文恭身先士卒,独自登船迷晕官兵,立下了头功,赏一千贯。”
“多谢哥哥!”史文恭立即抱拳道谢。
周野点了点头,接着对阮氏兄弟说道:“阮氏三兄弟随我下山,辛劳最大,赏三人每人五百贯。”
五百贯!
阮氏兄弟三人顿时目瞪口呆。
他们连五贯都没见过,五百贯的数字让他们激动不已,赶紧站起身来,齐声道谢:“多谢哥哥赏赐!”
周野点点头,看向朱贵:“朱贵为我探听情报,提前准备充分,立下三等功,赏三百贯。”
“多谢哥哥!”朱贵也显得激动异常,虽然从未见过如此巨额的赏赐。
随后,周野又开始分配赏金给下山的喽啰和其他头领。
这次下山的一百名喽啰,每人赏二十贯,剩下的七百名喽啰,每人赏十贯。
其他头领则统一每人赏一百贯。
尽管周野如此迅速地发出了超过一万贯的赏金,但这一切所带来的影响也极为明显。
在王伦时代,梁山上的喽啰们只是勉强度日,根本没有其他收入。
然而周野刚接管梁山半月,就通过如此大手笔的收获让大家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一万贯钱财虽然对整个战利品而言只是沧海一粟,但它无疑在梁山众人心中奠定了周野的威信。
周野不仅牢牢地站稳了脚跟,更通过这一笔奖励,获得了梁山众头领和喽啰们的心。
这些财富和粮食被交给闻焕章,作为梁山的总管大管家管理。
一夜未眠的周野此时有些疲惫,准备宣布散会,去休息片刻,然而这时许贯忠突然站了起来。
“哥哥,刚才在押解俘虏时,我发现其中有一名文人,谈吐非凡,看似不简单。”
“哥哥要见见他吗?”
许贯忠的这番话让史文恭也想起来一件事,于是他接着说道:“我记得这个人,我登船时看到他在关注水手们的工作,后来随着水手一同被迷倒。”
“不过,他的意志力相当强,水手们倒下后,他还能坚持,还拔剑刺向我,被我打晕了。”
许贯忠的评价让周野产生了兴趣,立即问道:“许兄,这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名叫鲁绍和,乃是青州主簿。”许贯忠回答道。
“鲁绍和?”周野一愣。
他虽然没有认真阅读《荡寇志》,但知道书中有许多神话色彩的角色,其中鲁绍和正是《荡寇志》中的十八散仙之一。
周野知道,鲁绍和的治理能力强,尤其是在地方管理上有很大建树,这正是周野需要的人才。
周野开口说道:“既然许兄看得起此人,那我也愿意见见他。”
于是,许贯忠命人将鲁绍和带了进来。
鲁绍和被五花大绑,扫视了一圈梁山的头领,随即将头撇开,保持沉默,眼中带着不屈的神色。
周野微笑着问:“你就是鲁绍和?”
鲁绍和冷哼一声:“正是!今日落在你们手中,我已无生路可走,杀我便好!”
周野笑了笑:“鲁主簿是不是打算留下一个忠义的美名,死而无憾?”
鲁绍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地说道:“鲁某自幼忠君爱国,岂是你们这等无君无父的贼寇能够理解的?”
周野忍不住笑出声:“鲁主簿果然是条汉子,刀架脖子上也不低头,只可惜,这番壮烈的模样,除了我们,外人不会知道,只会给你留下一身从贼的骂名。”
“你要杀就杀,竟敢如此辱我!”鲁绍和怒视着周野,眼中充满愤怒。
周野轻笑:“我能让你从贼的骂名中解脱,你相信吗?”
鲁绍和怒声道:“不可能!”
周野微笑着说道:“如果你不信,那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鲁绍和冷冷一笑:“有什么不敢。”
周野提出:“若我赢了,你就归顺梁山,成为我的部下;若你赢了,我放你离开,并且随你一同投案自首,认罪伏法!”
鲁绍和思考了一下,依然充满信心:“好,赌就赌!”
周围的阮氏兄弟、朱贵等人急忙想要劝阻,却被周野制止。
周野笑着看向鲁绍和:“你敢赌吗?”
“好,我答应!”鲁绍和坚定地说道。
周野见鲁绍和答应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接着他转向门外的手下招了招手。
“来人,帮鲁主簿解开束缚,让他好好休息。记住,得好好伺候他,他也是我们自已人。”
门外的喽啰赶紧走到周野身边,解开了鲁绍和身上的绳索。
鲁绍和活动了下四肢,冷笑一声:“别做白日梦了,等着和我一起回青州自首吧!”
说完,他便被喽啰带了下去。
鲁绍和一离开,朱贵立刻走上前,语气中透着些许责备:“哥哥,您太冲动了,万一青州不认定鲁绍和是贼,岂不是白白送上门?”
朱贵的话语带有责怪,但周野并未放在心上。
他对于局势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
周野带着笑容回应:“兄弟,放心吧。”
不过空口无凭,朱贵和阮氏三雄并没有明白周野的自信来源。
此时,许贯忠走出来解释道:“朱贵兄弟,放心吧!这场赌局我们一定能赢。”
“这次我们劫了漕银,负责押运的青州官员必定有人得为此负责,但这是性命之事,谁敢背这个黑锅?”
“既然没人敢承担,那鲁绍和就是他们推脱责任的最佳替罪羊。”
朱贵和阮氏三雄恍然大悟,朱贵抱拳致歉:“之前属下言辞不当,还请哥哥恕罪。”
周野大方挥手说道:“朱贵兄弟不过是关心则乱,不必多言,降罪之事免谈。”
与此同时,魏虎臣与刘高在天明后也发现了两艘漕运船失踪。
“这是怎么回事?!”
魏虎臣看到两艘漕运船不见了,怒火中烧,同时也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漕运船丢了!
他不仅是马径镇总管,连自已的命恐怕也要交代。
“这恐怕是梁山贼寇干的。”
刘高的脸色同样阴沉。
他本想着这次进京结交权贵,借机谋个好职,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梁山贼寇有这本事?”魏虎臣听后满是不信。
刘高见状,叹了口气:“这事除了他们,没人能做。否则两艘漕运船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该死的草寇!我一定亲自带兵剿灭他们!”
魏虎臣愤怒地对旗手吼道:“立刻打旗语,后队变前队,全员向梁山进发!”
“大人请稍等。”刘高急忙拦住:“大人,贼寇若察觉到天兵来临,定会迅速闭门不出,若我们硬闯过去,恐怕会耽误漕银的运输。”
魏虎臣显然等了这一句话。
他并不愿与梁山硬拼。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中了流矢,性命难保,岂不亏大了?
他之前的话不过是气话而已。
现在刘高给了他台阶,他立刻转口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高沉吟片刻后道:“大人,鲁绍和也在那两艘船上,我们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
“说他早已与梁山贼寇私通,趁夜放水,把漕运船抢走,这样怎么样?”
“这不行。”
魏虎臣不耐烦地回应。
他知道,就算鲁绍和被推到前面顶着,他们也难逃失职之罪,追查下来依然不妙。
“大人别急,我有更好的办法。您所担心的无非是朝廷那边不好交代,可我们还是有办法。”
“听说济州有一个叫圣手书生萧让的人,他擅长模仿笔迹。还有一个匠金大坚,擅长雕刻玉石,尤其是印章。”
“我们可以找他们来,让他们帮我们伪造一封慕容大人的奏折,交给漕运司,另外再给些银两打点,确保一切安稳。”
魏虎臣听后一动心,但仍有顾虑:“如果慕容大人知道我们这么做,岂不是要扒了我们的皮?”
刘高微笑着回应:“此事并不难处理。我们说鲁绍和抢走了五艘船,剩下三艘的货物我们用一艘打点漕运司,一艘交给慕容大人。”
“这样一来,慕容大人无可拒绝,还能与我们捆绑一条船,若有追查,也有慕容大人在前面顶着。”
“好计策!真是妙计!”
魏虎臣听后拍案而起,满眼欣赏地看向刘高。
细细思索后,他突然觉得有些疑虑,便问:“你说鲁绍和劫走五艘船,实际上是两艘,剩下的三艘中,一艘交给慕容大人,一艘交给漕运司,还有一艘呢?”
刘高眯眼一笑:“剩下的一艘,当然是你我共享。”
“好啊!”
魏虎臣顿时满心喜悦,爽快地答应了刘高的建议。
刘高心中暗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不久,魏虎臣下令船队暂时停留在济州,同时派人去请萧让与金大坚,并将一封信和一艘船的货物送回青州,交给慕容彦达。
他们从青州前往东京逆水行舟,回程顺流而下,不到一天便返回青州,将魏虎臣的信交给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看到信后怒不可遏,但细看完之后,又露出一丝冷笑。
“这肯定是刘高出的主意。”
慕容彦达并不愚笨,清楚手下这些人是什么样的货色。
鲁绍和为人正直,虽然他与慕容彦达有些分歧,但绝不会与梁山匪徒勾结,这肯定是中途出了差错,责任被推到了鲁绍和身上。
然而,慕容彦达并不打算揭露真相。
鲁绍和与他没有太多瓜葛,而魏虎臣与刘高不过是他的爪牙,专门为他捞钱。
谁亲谁远,一清二楚!
再说,那船漕银可是现成的财富,送上门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即使事情暴露,凭借他国舅爷的身份,轻松就能脱身,只需要推魏虎臣和刘高去顶罪。
于是,慕容彦达默认了这一切,安心将那船漕银送入了自已的私人库房。
他同时发出了通缉令,指控鲁绍和与梁山贼寇勾结,意图劫取漕银,幸亏被魏虎臣和刘高及时发现,才避免了大祸。
与此同时,魏虎臣派人很快找到了萧让和金大坚。
两人得知刘高要求他们伪造青州知府的文书时,纷纷拒绝。
然而,在魏虎臣亮出了刀子后,两人的骨头立刻软了下来,迫不及待地伪造了文书。
刘高仔细查看后,连连称赞。
作为慕容彦达的心腹,他见过许多文书,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青州府的印章也是精雕细琢,绝对能欺骗漕运司。
当萧让和金大坚完成文书后,急忙提出告辞,打算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刘高心生一计,担心两人回去后会揭发这件事,便暗示魏虎臣。
魏虎臣会意,立刻指示手下的厢军将两人拿下,严密看管。
一切安排妥当后,刘高和魏虎臣继续启程,向东京城出发……
与此同时,梁山上的战俘们已经在漕运船上被俘近五百名厢军和水手排成队列,站在宛子城的校场上。
周野、闻焕章、许贯忠三人站在点将台前,旁边是阮氏三雄、徐宁、朱贵以及几名手下。
“各位,或许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败类,是贼寇,是败坏祖宗名声的大逆不道者,终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这一切能怪我们吗?又不是我们作恶,而是这世道已经腐朽,朝廷腐败,天子昏庸,对百姓横征暴敛,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花石纲,括田法,造成了无数家庭破碎,妻离子散!”
校场上顿时一片寂静,许多俘虏本就是水手,或是普通百姓,听到周野的话后,纷纷沉默。
周野说的每句话都像一记重锤,他们也许没走到绝境,但若生活再无法忍受,他们是否也会像这些梁山上的人一样,走上这条路呢?
或许会吧!
“你们当中的许多人是厢军,想想朝廷让你们做了多少苦差事,得到了什么?”
“除了上司的打骂和看不见的粮饷外,还有的只有饥饿和寒冷!”
“你们觉得这值得吗?”
“而造成这一切的又是谁?”
随着周野的话音落下,下面的厢军们脸色愈发沉重,气氛也变得压抑。
宋朝虽没有兴起“好男不当兵”的说法,但却是最能证明这一句话的时代。
赵匡胤所建的朝廷,历代宋天子推崇文治、压制武人,使得武人始终地位低下。
同时,为了防止士兵逃跑,刺字制度成为了常态,黥面成了刑罚。
原本的刑罚只是对罪犯的惩戒,而如今士兵的黥面,又与罪犯有何区别?
厢军,黥面者的“主力军”,正是他们!
这二百名厢军不过是为了生计,才不得不忍受无尽的屈辱。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们不仅没有填饱肚子,反而背上了永远无法洗清的烙印!
周野的言辞仿佛直击他们的内心深处!
此时,周野看到气氛已足,便召唤旁边等待的阮氏兄弟、徐宁和几名喽啰,开始诉说他们的苦楚。
若徐宁的遭遇无法引起太大共鸣,那么阮氏兄弟和几名喽啰的经历却让这些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毕竟,他们之前的身世与这些俘虏极为相似,容易触动他们心底的情感。
周野一行人讲完后,猛然站起,大声吼道:“兄弟们,这些腐败的官员比禽兽更不堪,大家该联合起来将他们除去,你们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