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用一通瞎聊,顺势把康打包丢给老爹,他这么做,是因为担心康康会想到去见望姬。
望姬不想立刻见到康,按她的原话来说:“至少要等到我收拾得干净一些。让他看不出来大问题。免得他为我忧心。”
赵昌相信老爹随便来点招就能硬控愚蠢的康仔一段时间。
小孩子,机灵归机灵,但还是太嫩了,玩不过可恶的大人。
赵昌之前给康仔布置了一堆抄写、默写,还有简单的计算题,就是想拖延时间,让康康困在作业中,无心顾及其他。
结果小朋友疯狂肝起来效率简直爆表,提前结束任务。
赵昌简单看了一下,完成得还挺不错,如果想硬是挑刺再加作业把康打回重写,可以这么做,但不好。
况且,他看康康的模样也累到了。
应该让康仔去吃饭、休息,而不能用继续学习的理由,强行耗费近空的体力。
以防万一,再引出去找其他办法拖一段时间。
赵昌再次前去找望姬。
刚才有近侍传话说康康在找自己,他才离开去见康仔。
这次他再进来时,望姬正坐在榻上喝小米粥,补充一点水分和能量。
她的脸色算是有精神,但是正常人都能看出来状态不对。
“不如还是向他表明,你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只是,稍微美化一下,不全告诉他。”赵昌说。
接下来养身体,肯定瞒不过。
“我有些馋。”望姬没有回答,抬头对他眼巴巴地说,“好想吃好多东西呀。”
“……很想吃,也要忍一忍,为身体着想,今天先尝些软的流食,再过两天,慢慢来适应……”赵昌叨叨叨。
望姬现在才想起前面听到的话,摸着脸,道:“我看起来还是不好吗……唉……不想让康康为我担心……他还那么小呢……”
她忧心忡忡地蹙着眉头。
赵昌走来,把眉毛抚平,说:“但他能理解的。”
“康康呢?”望姬侧头贴着他的手掌,问。
“在父亲那里。”
“啊……那他回来后又要越想越气……又要气成一团,气得掉小珍珠了?”望姬有点想笑。
“这次……应该不会的。他们今天有谈得来的话题。”
“什么话题?”
“生物上的话题,康康对植物和动物很感兴趣……”
赵昌不知道望姬现在能不能大笑,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做太激烈的动作、生出太剧烈的情绪,因此斟酌着用非常含蓄的表述。
“恰好……父亲他……嗯……也在这方面略有所得。”
赵昌说得一点都不心虚,越说越理直气壮。
望姬觉得手掌好温暖,几乎要把脸颊都托付在上面,声音带着轻笑:“原来,陛下还擅长这些……”
“当然。咸阳内,至少在这方面,他是唯一能教导康康的高手。”
赵昌夸得煞有其事。
这么多年,他遇到的奇葩人不少,但还真没人能在杂交问题上比得过这二位。
随着一句一句对话,他感到手掌托起的力量越来越重,看到望姬在靠着自己的手打盹。她目光有一秒涣散,眼睫轻眨又变得清醒,清醒没有几息,再度迷离。
就像上课时努力与入睡本能抗争的学生。
他拿走碗,扶她慢慢侧躺,自己坐在榻边,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睡一阵吧,你很累了,你现在可以休息了。”
“……”
望姬本来就很信任他,仅仅在身旁聊天就想要放松休息,再一安抚,疲惫后的睡意来得更为汹涌。
在安稳的环境中,只有规律的呼吸与侧背轻轻的抚摸,呼唤着人走入梦乡,她昏昏沉沉地要沉眠,忽然呢喃问:“……川川呢?”
“在睡觉,放心吧。”赵昌放轻声音回答。
“……”
“……”
等确定望姬睡得熟了,他才起身离开。
留下近侍暂守。
这几天他手里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就算原本有,能延后的就延后,不能延后的就全交给老父亲。
他给自己的任务是最近要照顾好家里的大朋友、小朋友和小小朋友。
赵昌突然停步,反思。
他想到自己刚把小朋友扔给老爹。
本来老爹手上就有事要干,现在再让他带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赵昌稍作思索,认为那是特殊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等康康再被丢回来,他不会再让小崽子去烦老爹的。
要给老爹留出一个和谐的工作环境,让他安心干活。
想清楚后,赵昌看一阵小小朋友,再去看大朋友睡得怎么样,和医官谈谈心,重新看一遍太官准备的食谱……
过了好一阵,康才回来。
他是满载而归。
“父!快看这个!”康仔手里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
他兴奋地介绍道:“我们讨论了一下,我们不应该只思考瓜鸡!被运输问题困扰的不只有果子啊,粮草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嬴政带他重新设计了整个杂交体系,将小米、小麦、稻谷、鱼、兔子……都纳入考虑之中。
初步构建出一个新的巨型网络。
赵昌:……
某个老头还是太闲了。
赵昌读完那一堆堪称鬼畜的迷之生物设想,郑重地将手中的纸还给康仔:
“康康,这是绝密资料。”
“绝密资料?”
“没错,这种厉害的计划不可以轻易让外人知道,你要好好保存,明白吗?”赵昌严肃得像在托付重要任务,问。
康的表情也严峻起来,坚定点头:“明白!”
“那就好,去吧,将它藏起来。”
“好的!”康仔去执行任务了。
将这些纸藏到他的秘密小宝箱之中,康回来找休假的父亲贴贴。
康现在脑中有空闲,不再被那些让他热血沸腾的幻想占据算力,他才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见到母亲。
“母亲呢?我还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康康也要和妈妈分享自己的伟大设想。
绝密计划是来防外人的,但妈妈不是外人。
“她很累了,她在睡觉,先不要去打扰她。”
“白天也要睡觉吗?她怎么累了?她是不是生病了?”在康的记忆中,白天需要休养的情况就是生病。
“也差不多吧。”
“怎么会病呢?是谁传染她的?你又生病了吗?”康皱眉问。
“没有。”赵昌想了想,说,“康康,你抱着一块石头能跑多久?跑完再把石头放下会累吧?她把川川带在身上很久,现在终于能把他放下,所以她才会很累很需要休息啊。”
康代入一下,悟了,就不再追问,只道:“那母亲应该多睡一会,多吃一点饭,还有川川,做得也不好,都不知道自己走路。”
某些小孩真是不懂事,康仔在心里记小本本。
“……他还太小了。不能自己走路。他已经很努力了。不要怪他。”
康仔扑过来,埋在怀里哼哼唧唧,没说话。
他才不听,他要以严格的兄长的身份记仇。
但是这仇很快就散去,陪着川度过几天之后,看着川一天一个人样,逐渐变成一个白嫩的小人。
康的好感开始飞速上涨。
每天笑嘻嘻,陪妈妈聊一会天,之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捏小婴儿水水的肉。
并在大人给川换洗、一不留神的时候,去偷偷摸摸咬一下。
他的牙齿轻轻触碰,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把孩子弄哭。
康这个惯犯,趴在床榻边,两手握着川细软的小胳膊,想:还是不好吃,但是,好可爱。
太可爱了……嘿嘿……
“……康。”背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有做。”康飞快放下手中握着的“罪证”,顺手抹掉小胳膊上的浅浅口水印,立正转身。
心理素质还行,就是话一出口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吗?什么都没有做?”
康小鸡啄米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所以……你也没有早早趴在榻边让我们放松警惕、趁着他的襁褓被我们解开、他好不容易将手臂伸出来晃动、这时发现大人背过身去、认为是一个好机会,挪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小心咬上一下喽?”赵昌一口气推理完。
“是的是的没有没有、嗯?”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