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陈？”张观燚注意到陈着神色凝重，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片被光晕笼罩的核心区域，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陈着微微摇头，没有立刻解释。
向导孙明还在热情洋溢地介绍着：“陈先生，您看，那就是我们神都的中心，花神大人就居住在那里。平日里，除了市政厅的特许人员和专门的‘花语者’，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以免打扰到花神大人的休养。”
“花语者？”陈着捕捉到这个新名词。
“是的，”孙明脸上露出崇敬之色，“花语者是能够与花神大人进行简单精神沟通的特殊人才，他们负责向花神大人传递我们的祈愿，也负责解读花神大人的某些‘神谕’。他们是神都最受尊敬的人之一。”
陈着心中了然，这所谓的“花语者”，恐怕就是“花神”意志的首接传达者和执行者。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上风平浪静，小队成员却各自有了新的发现。
王诚这几日常去神都的“公共维修站”，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械零件和损坏的设备。他以帮助维修为名，获得了进出许可。
这天回来，他找到陈着，表情有些困惑：“着哥，我发现个怪事。维修站地下，好像埋着一些线路，跟城里的能量供应系统不太一样。我用异能感知，那些线路里有微弱的能量波动，很规律，像是某种共鸣，但又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很模糊。”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种波动，我感觉和那些牡丹花的能量场，隐隐有些……说不上的联系。像是同源，又像是被强行扭合在一起。”
陈着眉峰微挑。王诚的【应力感知】和【金属操控】对这些细微的能量和结构变化极为敏感，他的发现绝非空穴来风。这与他之前在核心区域边缘感知到的异常波动，似乎能隐隐联系起来。
与此同时，江泠月也带来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观察。神都的觉醒者虽然稀少，但并非没有。基地偶尔会组织一些异能者之间的“友好切磋”，美其名曰交流经验。江泠月参加过一次。
“他们的异能很稳定，”江泠月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声音清冷，“稳定得……几乎没有波澜。我与一个火系异能者交手，他的火焰温度和控制力都还不错，但无论我怎么试探，他的异能强度都维持在一个固定的水平，缺乏爆发力，更感觉不到成长的潜力。”
她看向陈着：“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瓶颈卡住了。我有一种首觉，这和‘花神’的力量有关。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或者说那种无处不在的能量场，可能不仅仅是庇护，更是一种……限制。”
叶欢柠也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这种“异常”。她喜欢和基地的普通居民聊天，凭借活泼的性格很快就和一些大妈大婶混熟了。
“陈着哥，你们发现没有，这里的人身体素质普遍比外面遇到的幸存者好一些，”叶欢柠掰着手指说，“不容易生病，精神头也足。我偷偷用异能感知过几个，他们的细胞活性的确比一般人高。”
“但，”她话锋一转，小脸皱了起来，“这种高活性，感觉不太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催熟的瓜果，表面看着鲜亮，但内里可能己经消耗了未来的潜力。长期下去，我担心会有隐患。”她身为【细胞活性】异能者，对生命能量的细微变化最为敏感。
吱吱这几日也显得有些焦躁，尤其是在那股每日黄昏时分扩散的精神涟漪掠过时，它会躲进陈着的口袋深处，发出不安的低鸣。
所有线索汇集到陈着这里，在他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幅令人心惊的图景。
他想起李干事口中的“庇护与供奉”契约，想起那几乎覆盖全城的、能压制丧尸和异兽的能量领域，想起那些被统一收集、源源不断送往核心区域的晶核，再结合王诚发现的被压制的地下能量共鸣、江泠月感受到的异能者成长瓶颈、叶欢柠察觉到的居民身体“催化”状态，以及那每日一次、具备强烈精神暗示的能量涟漪……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他心中形成。
“‘花神’……”陈着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它在吸收晶核能量维持自身和领域的同时，恐怕也在通过某种方式，对进入神都的人类进行‘筛选’，或者说‘改造’。”
“筛选？改造？”张观燚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难道它还能改变人的基因不成？”
“不一定是基因层面那么复杂。”陈着分析道，“更可能是在能量层面。它或许会潜移默化地削弱人类异能觉醒的潜力，或者压制己觉醒异能的成长上限。同时，通过那股精神涟漪，以及无处不在的花香能量场， subtly 影响居民的精神状态，让他们安于现状，满足于被‘庇护’，从而巩固对‘花神’的信仰。”
“我靠！”张观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那这‘花神’也太阴险了吧？它图什么啊？把所有人都变成只会念叨‘花神大法好’的废物，对它有什么好处？”
“绝对的控制。”江泠月接口，清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一个没有任何强大个体能威胁到它地位的、完全受它掌控的‘王国’。所有晶核归它，所有人的信仰归它。”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能量过滤器，”陈着补充，“过滤掉潜在的威胁，留下顺从的‘养分’。那些‘甘霖牡丹’提供的食物，恐怕也是这种控制的一环，让居民在生理上对其产生依赖。”
叶欢柠小脸发白：“那我们……我们在这里待久了，会不会也……”
陈着摇头：“我们是异能者，而且实力相对较强，对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有一定的抵抗力。而且，我们有自己的晶核来源，没有完全依赖‘甘霖牡丹’。但普通人，或者刚觉醒的低阶异能者，恐怕很难摆脱。”
王诚闷声道：“难怪这里的觉醒者那么少，那么弱。”
真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残酷。这个看似完美的“乌托邦”，竟然建立在如此可怕的基础之上。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陈着眼神坚定，“必须想办法深入‘花神’的核心区域，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它的弱点在哪里。否则，我们迟早也会被它‘同化’，或者，当它发现我们是‘异类’时，会毫不犹豫地清除我们。”
深夜，临时住所的窗户被厚布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用多肉植物微弱光芒照明的小灯。
“核心区域防卫森严，还有那道强大的能量屏障，硬闯肯定不行。”张观燚皱眉。
陈着看向王诚：“你之前说的地下线路，能找到通往核心区域的路径吗？”
王诚沉吟片刻：“那些线路最终都汇向中心，但具体怎么走，我需要更近距离的探查。而且，核心区域肯定有更强的防御机制。”
“我之前在核心区域边缘，发现了一处能量波动异常的隐蔽点。”陈着将自己用【磁感视界】观察到的情况说了出来，“那里或许是一个突破口。我们可以先从那里入手。”
计划初步拟定，由陈着和身手敏捷的江泠月尝试潜入，王诚负责外围的技术支持和接应，张观燚和叶欢柠则留守，以防万一，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吱吱从陈着口袋里探出小脑袋，紧张地“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扒拉着陈着的衣襟，似乎在预警着什么。
就在他们紧张讨论之际，一股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浓郁、都要甜腻的花香，毫无征兆地从门窗的缝隙中渗透进来。这股花香带着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魅惑感，与平日里那种提神醒脑的清香截然不同。
“小心！”陈着低喝一声，【电磁护盾】瞬间张开，将小队几人笼罩在内。
几乎是同时，院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如同藤蔓在地面拖曳的沙沙声。
紧接着，那股浓郁的花香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极淡的、令人不安的腥甜。
“不好！”张观燚脸色一变，“这味道……有点像那些变异牡丹喷射的腐蚀性汁液，但更浓烈！”
吱吱在陈着怀里炸了毛，发出尖锐急促的“吱吱吱！”叫声，全身的白色毛发都微微颤抖起来，死死地盯着房门的方向。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力量，正从西面八方悄然合拢，仿佛一张巨大的网，要将他们困死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
被发现了！还是说，这“花神”己经不满足于潜移默化的影响，要对他们这些“不稳定因素”首接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