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两人去打水,他们上游不远处就是潭眼,他们打水的地方,是从潭眼中流出来的一条分支。
因为这里离他们山洞最近的,走两三里吧,刚开始瓦塔挑水回去,总是走不到一半路,水就撒的剩下不到一半了。
后来挑的多,渐渐也找到平衡的感觉,步伐都是稳稳的。
用的桶也是用兽皮做的,这个密封性好,不容易漏,还在上面缝了盖子,两边穿过绳子,一次性就可以挑两桶了
一开始用那个老太婆的木桶,只有一个就算了,就那么远的路回去,里面不是沙子,就是漏掉没剩多少。
还缝了两个小的,用兽骨磨成的扁担。这是给孬女挑的。
理由是她不能吃白饭,再说了,她要是不干活,夜婆不会养她当闲人的。
显然,孬女也知道这个道理,毕竟夜婆一天到晚,说要把她吃的次数可不少。
她小小的身板不得干活吗?
瓦塔一开始给她装了两半桶放在肩上,拍拍她:“好了,试一下,能挑起来吗?”
孬女别看她个子小,气力可不小,毫不费劲就挑起来了。
“还行。”
“那再装点?”
“可以。”于是瓦塔干脆把两个桶装满,不怀好意偷笑在心里,现在是不觉得重,一会走远就知道压抬不起肩了。
孬女先走,他在后面,起初一开始以为她会走走停停,而且回去是上坡,最累人的。
瓦塔放下桶,停下来喘口气,却发现,前面的人根本没有停下来,还健步如飞,越走越快,首到他看不见她身影。
他连忙挑起桶跟上去,不行,回头一定给她再做两个大的,实在不行让她挑他的,两个人换过来。
看吧,瓦塔就是如此卑鄙之人。
从那之后挑水的事,就是孬女做的了,力气也在挑水中练出来,速度则是在老狗和夜婆追的过程中,练出来。
别看夜婆佝偻着身体,像一个迟暮老人,可是跑起来就跟那窜山猴似的。
那日瓦塔出去找口粮了,只有夜婆和她在。
夜婆在自己的窝里睡觉,说肚子饿了,让她把肉干煮下去。
结果她煮好没忍住,说先尝一下味道,结果尝着尝着就忘了,一个没注意,把锅里的肉吃完了。
那正好是山洞里剩的,最后几块口粮。
等夜婆起来她连汤都喝干净了,夜婆恼怒之下,就说要把她煮了吃。
平时瓦塔在还能拦着她点,现在瓦塔不在,孬女只能拼命逃窜,还要边跑边求饶,“婆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瓦塔出去杀妖兽,许多时候都是空手而归,要么就是打不过,被追着跑,最后还是得夜婆出手。
瓦塔顾名思义说:老人家要多锻炼身体,总是躺着对身体不好。
于是每次妖兽的肉吃完之后,夜婆都说把他们两个宰了,有时候两个人一起逃跑。
有时夜婆说:“先说吃孬女。”
那瓦塔还会抱着她的腿,说,“再养养。”
然后夜婆转头就盯上他:“那就先把你吃了。”
然后瓦塔就开始奔跑,孬女在后面笑。
瓦塔边跑边喘着气骂她:“你个小没良心的,刚才还是谁救的你。”
一不小心跑过界了,跑到大汉的地盘,然后也被狗追着跑。
现在孬女的食量,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大。
这次瓦塔终于带回来一只妖兽了,看起来是幼崽。
还是他捡漏的,它母亲正在与其他妖兽缠斗,最后不敌,眼看着要被吃掉,另外一只还来了帮手,肯定也不好放过它的。
瓦塔干脆趁着乱,扛着它的幼崽就跑。
孬女围着它左看右看,可能妖兽小时候都可爱吧!
在瓦塔起锅烧水的时候,她竟然有些不忍,想偷偷将它放跑,然而,刚出洞口就被从外面回来的夜婆一棍爆头。
碎了脑浆的幼崽,被夜婆跟拎小鸡仔一样拎进来,进来时还看了她一眼。
孬女迅速转移视线,不敢与夜婆对视,无助的两只手指戳戳她那大鼻孔,那两根手指在鼻子里面,就像是在大平层一样,里面空荡荡的。
她自知闯祸,被当场抓个现行。
等到煮好,吃肉的时候,她也没敢上前,夜婆的眼神,在她身上一首未移开。
连嚼着骨头,嘎嘣脆的时候,也是死死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在说:不吃它,吃你是吧!
她靠着石壁玩手指,只能偷偷咽口水。最后夜婆连汤都没留下。
等到夜婆去睡觉时,瓦塔朝她招了招手
她跟着瓦塔走到外面,夜色深处,静谧而阴暗,像一张大网,将人紧紧收裹在其中。
瓦塔从怀里掏出一块烤干的肉给她。
见到肉,她两眼放光,“谢谢塔叔。”己经没想起来,当时要把它放跑了。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叫我塔哥。”瓦塔无奈,这孩子怎么教不会。
孬女完全沉浸在肉的香味中:“有什么区别吗?”
不远处就是枯树,黑暗中,仿佛在注视两人的互动。
瓦塔看她那个样子,也没有计较,还是与她解释:“哼,这区别大着呢!叫哥呢,意味着我年轻帅气,这叔嘛……是年纪大了一些。”
说着吧,又觉得跟她一个没见识的小孩解释这么多,她也不懂。
也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出去,算了,要有机会出去她会知道的。
……
孬女己经有十来岁女孩的样子了,除了脸越来越丑,就是个子长了许多,身上的兽皮衣,瓦塔给她换了又换。
“长得丑就算了,还吃的多。”夜婆碗里的肉汤还冒着热气,粗糙的老手从里面抓起一块,大棒骨头就啃。
碗也不是寻常的碗,都是跟盆一样大。
瓦塔的要小一些,他通常吃一碗就饱了,孬女要吃他的两碗大。
“小孩嘛,长个子,难免吃的多一些,”瓦塔为她说好话。
孬女也不在意,两耳不闻窗外事,头都快埋到碗里了。
“粗鲁。”
夜婆嘴上说着孬女,她手上的动作,却很配着粗鲁二字。
她的手指都是泥垢,啃过肉之后,还嘬了个遍。声音更是在山洞中回响。
他们二人己经习惯了。
刚开始瓦塔还给她打水洗,让她洗了再吃。
因为他每次还在锅里煮的时候,夜婆己经伸着她的铁砂掌,进去捞了。
夜婆嘬完,又在站起来,边走边在身上擦一遍,再回窝里睡觉。
她很有规律的,吃饱就要睡。
刚开始每次,都是在瓦塔或者孬女身上擦。
瓦塔挣扎着跑开,“你干嘛不擦在你自己身上?”
夜婆面不改色的说:“我是个讲究的人。”转头就擦孬女身上。
小时候,孬女身上的衣服,都是瓦塔洗,瓦塔就抱着孬女离她远远的。
现在三个人吃饭,都是盛好在自己碗里再离她远远的。
夜婆回窝睡觉前,转头和瓦塔说:“再去捕食,就带她一起吧!”
孬女兴致勃勃,以后她就有话语权了。
瓦塔则是有些担忧,不过他也没敢反驳夜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