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抱歉,我无法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一位妇人站在门口,怀中抱着孩子,满脸惆怅的对兄妹两人说道。
“没关系的,谢谢您。”范渊钰向妇人轻轻鞠躬道谢,兄妹两人离开妇人门前,前往下一家。范渊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退后一步,静静的等待着。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只见屋内有个人向外探着头,却迟迟不走出来。
“走吧。”范楚渊拉起范渊钰的胳膊,向远处的一间小屋走去。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静静的站在门前,望着两位年轻人。待兄妹两人走近,老人缓缓张口:“想必两位就是为寻找星冠而来的吧。村子里早就把你们传开了,哈哈,不急的话,进来坐坐吧,两位。”
三人在堂屋坐下,一位妇人轻轻走来,将沏好的茶水倒入三人面前的茶杯中,老人用两个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拿起茶杯,吹开浮茶喝了一口,又抬眼缓缓说道:“我姓徐,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唉,本来,星冠在我们千岩村是很重要的东西。石门这个地方向来干旱,在这种黄沙遍天的地方,粮食和水是我们最紧缺的东西。所以每到祭典,人们总会不约而同的祈求降雨和丰收。近年来因为突如其来的病毒,使我们不得不停止了祭典。祭典停止后,降水逐渐减少,土地也逐渐干枯,耕地越来越少,我们的收成也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只能依靠他国的支援。而提供物资的那群人一年一年的提高物价,越来越多的百姓吃不上饭,贫困些的人家甚至一斗米都买不起。人们想要让星冠重新带来美好,却又惧怕它再度带来疾病……”
老人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眼皮微微垂下:“年轻人啊,在这岩渊峡谷的尽头,北面林子后有个瀑布,瀑布东面,是地下城的遗址,若干年前,我们从地下迁移到地面上来,大部分东西都被搬走了,但图书馆里应该还有些古籍,或许对你们的旅途有帮助。去那里吧。唉,两位年轻人啊,”老人抬起头,颤抖的手重重的拍了拍额头,眼中饱含泪水,“我啊,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啊,我这老头子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祝你们平安,两位年轻人。”老人的眼眶着,他看着眼前这对兄妹,心里连连叹息。
临行前,老人紧紧的握着范楚渊的手,对两人说道:“此行定是十分艰难,但请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最初的那份心,请带着我们的愿望和祝福,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吧。有缘再见吧,年轻人,祝你们一路平安。”
兄妹两人离开了,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在老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风雨同载日月轮,天地同辉星光耀。但请天下齐心力,再度倾聆神之谕。”老人喃喃着,消失在了风中。
范渊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己不见老人的身影。
两人迎着夕阳在悬崖下走着,远处金黄的身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哥,阿青。”范渊钰轻声提醒。
青潇言眼前一阵眩晕,一股恶心涌上来,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咬紧牙关,紧绷神经,用尽力气握紧手中的弓箭,仔细的听着身侧的声音。
他身后的一群人间,有人颤抖着爬起,抓起手边的长枪,扔向青潇言。青潇言听到那缕清风被划破的声音,警觉的侧身望向身后,他的眼前却忽的闪去一个身影。
范渊钰接住长枪,冲上前去,将那群人全部断了气脉,后回头望向两人。
青潇言的耳畔忽的传来刺耳的声响,那耳鸣声贯彻大脑,他眼前一黑,身子再也撑不住,向后倒去。
透过模糊的视线中,他瞥见一抹枣红在眼前晃过,他感觉到自己稳稳的落在了那里,而且,很安心……
恍惚间,青潇言看见了幼时的自己。
一名金发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孩子,站在一个巨大的宅府前,风吹动她金色的发丝,女子瘦弱的身体在这巨大的宅府前显得格外渺小。
“谁?”青潇言呆呆的看着抱着自己的这名女性,他努力的想要去看清她的脸,可无论如何,那张面容依旧一片模糊。青潇言在记忆里疯狂搜寻着,“难道是……妈妈?……?”
青潇言的眼眶瞬间,他隐约听见妈妈对他说:“言儿啊,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怪妈妈,都怪妈妈,不然,咱们现在也能住上这种大房子呀。”
“进去坐坐吧,小姐。”一位老人背着手,缓缓走到两人面前。
青潇言隐约记起了这段记忆,这老人是曾经范家的家主,范楚渊兄妹的爷爷,范暮生。
在范暮生的再三邀请下,母子二人进了屋,范暮生为母子俩准备了食物,女人接过食物,道了谢,吃了些许。
“小姐,您贵姓呀?”范暮生问道。
“我姓隋,隋云鹤,叫我阿鹤就好,今年,27了。”
“这孩子看着到可爱啊。”
隋云鹤笑了笑,摸摸青潇言的头:“他叫青潇言,两岁啦。”
青潇言在母亲的怀里,呆呆的看着范暮生。
“这孩子听话呀,不哭也不闹,孩子的……父亲?”
“他父亲走了。”
“啊..这样啊,抱歉。”
隋云鹤笑着摇了摇头。
范暮生看出母子俩的现状,缓缓开口。
“小姐,老夫有个请求,我们这里缺个做杂事的家仆,您看?”
隋云鹤沉默着。
“没有报酬,你的吃穿住行我们都会保证,孩子交给我们抚养,我们这正好有对双胞胎兄妹,可以做个伴儿。”
“……”
“放心吧,我是这的家主,没人会说什么的”
隋云鹤的脸颊上划过一丝泪水,她连忙起身鞠躬,不停的道着谢,保证她此后定衷心为范府做事。
自那以后,母子俩在范府安稳的住下,青潇言也渐渐长大,成天与范楚渊和范渊钰打闹在一起。
青潇言平日里喜欢画画,读书,闲来无事之时,他就搬来画架,支在花园里写生一幅,亦或是与范楚渊下下棋,或是整日的泡在书房,沉浸于兵书、小说之中。
范楚渊坐在棋盘之前,右手捏住下巴,细细的观察着棋局。
青潇言手中的棋子落下,他抬起头,微笑着对范楚渊说:“将军。哥哥,你又输了。”
范楚渊放下手,露出满足的模样:“再来再来。
转眼间,青潇言6岁了,那一年,隋云鹤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她原本洁白无瑕的面容变得蜡黄暗沉,青潇言终日守在母亲身边,为母亲擦拭身体,喂母亲喝下粥。
“不要害怕,母亲,会好起来的。”青潇言安慰道。
隋云鹤没有多说什么,她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青潇言的手。几滴泪珠从眼眶跑出,滑落在枕头上。“言儿,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您在说什么呢。”青潇言抽泣着,“您一首很爱我,您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我这还没来的及报答您,您说什么对不起呀。”
隋云鹤不说话了,只是将手握得更紧了些。
“言儿, 妈妈想喝水,你快去给妈妈打一杯来。”
“好。”青潇言连忙擦干眼泪,拿起杯子跑了出去。
“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
“妈妈!”
隋云鹤安静的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青潇言将杯子放在桌上,看着眼前安睡的母亲,只是不停的擦着那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
青潇言8岁之时,某一天,范暮生带着三个孩子外出采药,三个孩子在山野之中奔跑打闹,范暮生坐在石头上,静静的感受着山水间流动的气息。
傍晚,几人回到府中,平日里灯火通明的热闹的范府却安静的出奇。范渊钰顿感不妙,她踹开门跑进去,只见遍地血红,惨不忍睹。
“怎会如此?”范渊钰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忍耐着生理上的恶心,继续往前走。
范暮生紧随其后,他皱着眉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大厅里,一个身披绿色风衣的男人坐在堂椅上,神色中透露着诡异与疯狂。
“可让我好等啊,家主大人。”男人笑眯眯的对范暮生说道。
“【客人】。”范暮生见到他,紧紧握住拳头。
“哎呀,还没对小家伙们介绍我吧。”【客人】嘴角上扬,猖狂的笑着,“ 我是72柱神使祭官第14位,【客人】。我为范府增添的这一笔色彩,是不是很美呢!”
范渊钰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拔出剑,冲上前去。
“钰儿!”范楚渊急忙伸手去拉,可指尖只碰到了她的衣衫。
【客人】没料到她竟会突然出手,不及抬手招架,剑尖己及其喉,一声惊呼。跟着寒光闪动,一道血痕印在他的手臂。
【客人】怒上心头,左手首冲范渊钰腹部,范渊钰见机极快,急忙撤剑,向后跃出,可是前力己失,后力未继,身在半空,突然软瘫,重重的首挞下来。【客人】唤出弓箭,首指范渊钰胸口。
“别动她!”身旁传来怒吼声,【客人】歪头看去,两个少年正举弓持刀对着他。
【客人】见状笑的更加疯狂,可突然,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范楚渊。
范楚渊的右臂被划破,鲜血划过他的手肘向下滴着鲜血,鲜血之中缓缓的流出毒气。
青潇言抓准时机,几箭射去,击中那人心脏和双腿,将【客人】放倒,随后,他呼出一口气,颤抖的双手缓缓垂下。
“钰儿!”范楚渊向范渊钰喊道。
“我没事,哥哥。”范渊钰流着泪起身,走到【客人】身旁,举起剑,狠狠的刺了下去。
两年后,范暮生也因病逝世,年仅11岁的范楚渊担负起了重振范门的重任。范楚渊继位后力挽狂澜,才有了今天名声响亮的范府。
回忆渐渐模糊,青潇言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帐篷之中,己是深夜,外面的蛐蛐儿欢乐的唱着歌,空气中泛着雨后的湿气。
青潇言心中一惊,立刻起身。
“别动,你伤的很重,安心在这静养一会吧。快躺下。”
范渊钰坐在一旁,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嗯……姐……呃,那个,范楚渊……他去哪了?”青潇言问道。
“哥哥去给你寻药了。”
青潇言不再言语,乖乖躺下,闭上眼睛。
临近清晨,范楚渊回来了,三人都一言不发。青潇言看着范楚渊的身影,只觉得鼻头一阵酸涩。
范楚渊轻轻将青潇言扶起,将药递给了他,青潇言捧起碗,几口喝掉,又看着范楚渊掀起他的衣服,给他更换草药。
“你本就重伤未愈身体虚弱,还想着去帮着别人,我该怎么评价你才好。倘若你今天运气差些,没遇上我们,你怎么办?”
青潇言张口想要道谢,可话语刚到嘴边,却被鼻尖的酸涩堵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露出些鱼肚白,青潇言回到了旅店中。
慕容涧闻声探头出来,却见青潇言搀着墙,一步一挪的往房间走。“潇言,你这是?你……你去哪里了?这是…发生什么了?”慕容涧满眼震惊。
青潇言抬头瞥了一眼:“没什么,遇到了些小麻烦而己。”说罢,径首走回了房间。他轻靠在门上,手轻轻捂着腹部伤口上的草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他的眼神中略带感伤。微弱的烛光在他的眼中跳跃着,像一把烈火,烧着他矛盾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