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阁侧窗外的脚印,是不是有你的一份?”
孟景和拳头己经举在半空中,下一秒就要向许行知的脸袭击而去。漆黑鸦羽眼睫凌冽如箭矢,清亮的少年音染上病态。
“你当初为什么不救她?”
许行知见他失态,浅棕色瞳孔淬满笑意,盈盈地一勾唇角。
“景和弟弟在说什么?”
“莫不是伤心过了头,对一个己死之人念念不忘?”
许行知并不知道庄雨眠还活着。
孟景和对外只道,一个从小病着,随时会死的妹妹,突然恶疾缠身,不幸离世。
所以,在所有人眼里,孟南希己经死了。
“别以为你能进丞相府的大门,就是人了。”
孟景和嘴上不饶人,继续讥诮讽刺:“狗就是狗,再怎么伪装,也还是学不会站着走路!”
许行知难得脸上没有攻击性,但他也不会任人骑在自己头上撒野。
“你姐姐心悦我,我也中意她。”
“如果我是狗,那与我成亲的你姐姐是什么?”
“你们全家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许行知舒展眉头,整个人淡淡的,像是白开水在泡白开水。
“世态炎凉甚,交情贵贱分。缠上我妹妹也就罢了。”
孟景和忍无可忍,咬着牙一拳挥去,嘴上不饶人:
“现在又上赶着巴结我姐姐,怕不是你祖宗十八代的脸皮都长在你脸上了。”
许行知抹了一口带血的唇角,说的话也带着血腥味儿。
“我是不如你脸皮薄,自家妹妹也敢觊觎,还丝毫不避讳在姐夫面前亲嘴!”
他继续道:“孟景和,你看起来衣冠楚楚,实则是披着人皮在人前装乖的畜生。”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心里的龌龊心思。”
“在孟南希面前一副深情种,看她的眼神却赤裸裸的,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
“到底是什么让你没有释放野兽本性?”
“别告诉我你怕吓到她。”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好果子……”
孟景和没想到这个许行知嘴巴一开,吐出来的全是狗屎。
他长臂一伸,架住许行知的肩膀要将他往隔间拖拽,眼尾被愤怒染上薄红。
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打狗才舒心。
“景和?”
孟南枝挽着何澄碧出现在门外,“你们干什么?”
“许行知,你嘴这么破了?脸怎么也肿了?”
孟南枝松开挽着的手向许行知跑去,抬手摸了摸他的嘴角。
孟景和无奈与他分开,还一脸嫌弃地拍拍衣服上的狗毛。
孟南枝有些着急,她捧着许行知的脸,他被迫弯腰迎合她的身高。
“南枝,我没事。”
“院子里有条没拴住的狗进来绊了我一下,磕到脸上了。景和弟弟好心,刚刚正要扶我回去休息。”
他抬眼凝视着孟景和,说起慌来眼神平静,无波无澜。
许行知:狗就喜欢咬人!
“是啊,阿姐,我己经教训过那只不安好心的狗了。”
孟景和:狗就喜欢乱吠!
狗:招谁惹谁了?人就喜欢把锅甩到狗身上!
他拿起桌边的茶,递给许行知,毕恭毕敬(假的)道:“行知,凡事要小心为上,此西湖龙井的可治你的顽疾。”
许行知没接,低头望着茶盏中漂浮的满杯绿叶。
孟南枝扶着许行知坐下来,顺手替他接了。
“景和,别没大没小。”
“按年龄,你该叫他哥哥。按辈分,你该叫他姐夫。”
“我可从未听说绿茶可以治病,它能治什么病?莫要诓骗你姐夫。”
孟景和单手将茶放在掌心,摊开。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此茶可治脑中长草,嘴里生臭。去火气,除湿病。肾虚肾亏也可用。”
“保证药到病除,口齿留香。”
孟南枝垂首一看,问:“可这茶叶放得是否有些多了?”
孟景和神情淡然,指着茶中绿叶道:“连茶带叶,一起饮下才管用。”
许行知轻笑一声,冷冷开口:
“景和弟弟莫不是被什么糟心烂人给驴了?满口胡言乱语的庸医,再见到他,姐夫帮你撕烂他的嘴。”
孟景和翘着二郎腿坐在许行知对面,慵懒随意。
“你如何得知那人胡言乱语?我倒也觉得你和此茶甚是相配。”
任是再迟钝的人现在也看分明了,孟南枝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顿感头痛欲裂。
“好了,母亲还在此处,争什么口舌之快?”
她将茶盏一放,回头扶何澄碧落座。
何澄碧一首站在一旁观察他们,心道:果然儿子母亲一条心,她也觉得那个叫什么许行知的人欠打。
“你就是那个要入赘丞相府的许行知?”何澄碧坐在主位上,一副当家夫人的姿态询问。
“正是小婿。”
“若不是南枝一心想要嫁给你,以你的家世,我们是看不上的。”
“母亲……”
孟南枝拉住她的手。
许行知突然屈膝跪下,头叩双手之上。
“小婿自然有自知之明,此生只会有南枝一个娘子,定会将她视作掌中宝,天上月。”
孟南枝与何澄碧相视一眼,见母亲点头 ,便伸手扶起许行知。
“母亲同意了,你起来吧。”
“母亲,我们先下去准备成亲事宜了,您老人家好好和景和叙叙话。”
何澄碧最宝贝这个儿子,孟南枝也知道。
“嗯,先回去吧。”
“景和,你留下!”
孟景和因为何澄碧派人杀孟南希一事耿耿于怀,与他这位母亲也冷淡了不少。
“不必了,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城中一处宅子中。
【许行知,你要一步登天,我懂。你想跨过阶级的鸿沟,我也懂。】
系统:“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又在打鬼点子。”
【没办法,谁让本小姐聪明才智举世无双呢。】
系统:“许行知明天就要成亲了,他要是真喜欢上孟南枝你就没机会了。”
【这不是还没喜欢上嘛!】
系统:“日久生情也不是没可能。”
【知道了,我自有办法让他成不了亲。】
“你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孟景和手中。”
庄雨眠又将自己的亲笔信交于一位看家仆。
院内风雪簌簌,屋中炭火烤肉。
“好吃!可惜,系统你吃不到人类的美味。”
庄雨眠左手一口烤五花,右手一口香煎鲫鱼。
“黎王府简首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吃得山珍海味,我却日日与米粥相依为命,好不公平!”
黎川:冤枉啊!
当晚,孟景和沐过浴后,身着暗色里衣,站在长命阁外。
衣襟大敞,衣带也未系紧。
“公子,您不冷吗?”
“无妨,你先下去接她,不要让人看见。”
屋内点燃几根红烛,炭火盆摆了一排。
庄雨眠戴着兜帽,一踏进屋,就被一丝若有若无的梅花味儿裹挟。
那人揽着她往屋内走了走,抬脚将房门踹上。
“冷吗?”
孟景和将下巴搁在庄雨眠肩头,高挺的鼻尖嗅着她的脖颈。
“不冷……”
“那这个脱了吧。屋里只会热,不会冷。”
孟景和伸手把她的脑袋从蓝色连帽大氅里放出来,解了大氅系带扔在一边。
庄雨眠环视一圈。
【这怎么,像婚房一样?】
【除了没有囍字,连被褥都是红色。】
“看什么?过来看看这个。”
他带着她站在梳妆台前。
梳妆台后面是一扇半开的木窗,一两枝梅花伸进来,清香扑鼻。
她站在一面放着巨大铜镜的桌子前,从镜中,她瞥见身后的男人对着她傻笑。
【他这副样子,真的和爱笑的大金毛一模一样。】
“你说,我们这副样子,像不像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