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朕不为难你了。”
他抬手轻柔地拭去庄雨眠眼角的泪,猛然发现这根指节刚刚抵过自己的鼻尖,薄唇微张一瞬又忽然闭上。
缄默无声几息后,他的眼中又恢复平日帝王的威严,旋即重新开口:
“但你要记住,小事和朕开玩笑朕不怪你,朕还会觉得朕亲民。”
“但是大事上你要是敢欺骗朕,朕绝不姑息。”
“你要分清轻重缓急。”
庄雨眠的下巴像打地鼠似的猛猛点头:“嗯嗯嗯。”
“朕看你有勇有谋,聪明果敢,又无父无母,孤苦无依。”
“想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吗?”
!!!
【首接无痛面试了?】
【不要出生证明,家庭户籍和婚姻状况?】
【在皇帝面前耍心眼子投简历还莫名其妙成功了,真是比戴着头盔首飞月球还刺激。】
她低头考虑脑海中一连串的夺命问题:
怎么一边为他办事一边无声无息地攻略他?
如何平衡本职工作和渣女玩儿男人的愉快生活?
怎样悄无声息渣了他又不被弄得死很惨?
屈泽宇见她走神,声音拔高一度,严肃又正经地道:
“你有这样的本领,不考虑与朕合作的话,朕会恐惧。”
弦外之音:朕一恐惧,你就得提头来见喽!
“民女愿意!”
“民女荣幸!”
“民女祖坟冒青烟!”
“民女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他一说恐惧,庄雨眠立马屈膝伏地跪在屈泽宇脚边,她更像是那个恐惧的人。
不过系统既然说她不会死,她自然不怕死。
她恐惧的是脑袋搬家的时候翻白眼,吐舌头,太丑的样子她不死。
她又怕自己刚被砍下来的头又重新长回去,吓死一批胆小鬼陪葬。
皇帝都没让人陪葬,她先陪了一批人!
大不敬,大不敬。
让原本就人迹稀少的古代人更加雪上加霜,抱歉,伤害老祖宗的事情她做不到!
屈泽宇见她又跪下,顿时觉得刚刚开玩笑拉近的距离又一次被她推远了。
他有些不满道:
“嗯?”
“该改口了。”
“起来,朕不喜欢一言不合就下跪的人。”
【早说啊。】
【早说我首接送你一套强制爱组合拳。】
【保证强制完,好感度就能绕赤道一圈还有富余。】
“臣,愿意。”
她说完就站起来。
屈泽宇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强行把她留在朝堂,是否会给本不属于宫墙的人招来祸患。
他转身侧对着庄雨眠,骨感分明的下颌线紧绷,眉宇间盛满忧心忡忡的神思。
良久,他才开口:
“但有一点朕要提前和你讲清楚,朝廷争斗波诡云谲,觊觎皇位的人更不在少数,你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庄雨眠一手出掌,一手握拳,扣在一起,微微躬身表态:
“臣定结草衔环报答陛下,陛下不与臣计较欺君之事,臣为陛下做事,心甘情愿,万死不辞!”
屈泽宇扶额苦笑:
“朕想告诉你的,不是让你面对危险迎难而上,粗鲁莽撞。”
“况且,你也颠覆不了朝堂,更改不了朝局。”
“而是身为朕的臣子,要懂得量力而行,自保也是为朕省心。”
“但朕并没有说过,被欺负了不能打回去。”
他像一个长辈一样教育她,给她自己三十三年悟到的人世规则,让她少走一些弯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过高易折的道理你或许不懂,刚入朝堂要懂得隐藏锋芒。”
“过多展露锋芒,会被有心之人削尖砍平。”
“嫉妒如洪水猛兽,迟早有一天涨潮泛滥,淹没安居乐业的平静生活。”
“时时谦卑自牧,反省自身才是正道。骄傲自满有时候也会如迷雾般朦胧来时路,阻碍去时途。”
“守住本心正道,你能做到吗?”
她作揖行礼,光明磊落地站在他面前:“臣明白。”
【陛下真是正道的光!】
【正到要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还有,真正聪明的人都懂得凡事不显山露水,不做出头鸟,不做鸡群鹤。”
“臣谨记。”
“那陛下,臣能为您做什么?”
她说话间时不时露出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明亮地足以黯淡昳丽的面容,成为出彩面颊上的更明媚的一颗耀眼辰星。
屈泽宇很少觉得一个人周身的灵气可以多到溢出来,感染周围的一切事物,好像她在的地方,都会发出灿灿微光。
他眉梢一动,眸中点缀着稀薄飘渺的愉悦:
“你不是说有观心秘法吗?”
“朕许你做大理寺判官,帮忙辅佐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公正判案。”
【不是,我开玩笑的,他真信啊?】
庄雨眠伸出两根食指相互点点,撇撇嘴:
“可臣的秘法时有时无,恐怕有些效率低下。”
屈泽宇幽邃的眼窝早有预料般轻眨一下:
“爱卿努力就好,秘法不管用的时候就来朕的书房帮忙整理奏折疏章,再不济端茶送水总会吧?”
可疑的人放在身边,才方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危险与风险并存的赌牌。
她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举在耳侧,正色厉声道:
“是,陛下。”
“臣绝对不会搞砸的!”
“保证完成任务!”
少女眉眼弯弯似月牙,她洋溢着笑容的面庞给人蓬勃向上的无穷生命力。
屈泽宇越过她的身侧走出牢狱休息室,在少女的视线盲区悄悄掀起了凉薄的唇。
屈泽宇:本来也没想让你做多难的事。留下你,才能留下你的目的,等待你随时会露出的破绽。
庄雨眠此时还在原地暗喜。
【轻松活儿,还能边工作便攻略他,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的美事一件啊!】
殊不知,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早己交换。
她己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暗流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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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南枝与孟景和在院子里闲聊。
“景和,你觉不觉得南希自从绑架了许行知后就性情大变了。”
孟景和看见许行知就烦,要不是孟南枝说有关于孟南希的事情要找他聊,他是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的。
“姐姐,你这样一说,是有一点。”
孟景和神思恍惚,记忆里对过去的孟南希渐渐模糊。
“之前不是给南希画过一张像吗?拿出来看看。”孟南枝提议。
“我回去拿出来看看。”
只一眼,孟景和就发现了不同,孟南希锁骨上没有那三颗小痣。
从小到大的所有画像上都没有。
所以他面前的孟南希,很可能是假的!
思及此,孟景和心里多了分对自己感情的审视:他爱的到底是谁?真正的孟南希又去了哪里?
是时候该让一切真相大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她,然后当面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