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佩兰是不介意用恶意来揣度郑雪荣和常家的。
难不成她还要觉得小三郑雪荣道德高尚？
觉得曾经落井下石的常家老爷子真心悔过？
八十年代不怎么流行离婚，更别提这事还发生在十多年前。
虽说男人不忠诚，是该离婚。
但离婚与否的选择权，应该在顾卫苹手中。
可当年的事，顾卫苹与其说是离婚，倒不如说是被离婚了。
压根没得选。
彼时常家老头是个恶人，那就恶到底呗。
可三十年都没用，不过十余年，顾卫江就成功站到了河西。
而现在的常家……
“若是还威风依旧，郑雪荣脑子里又没进水，干啥来自取其辱呢？”
余佩兰当然不知道常家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知道人的尿性。
猜也能猜得到。
顾卫江略愕然，但很快又觉得这很正常。
聪明人见微知著，这并不奇怪。
而余佩兰就是这个聪明人。
“常家也风光了一些年头，不过常立群烂泥扶不上墙，得罪了人，老头三年前也退居二线，人还没走茶就凉的差不多了。她大概是不愿意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所以想要我去探病，哪怕是出现在灵堂上，也是一种态度。”
放眼全国数得着的年轻重量级军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顾卫江只要不大庭广众下搞出坟头蹦迪的事，哪怕冷着一张脸，也是给常家面子。
何况他这种身份的人，也不会做出太过失了体面的事。
毕竟体面与前程息息相关。
说白了，郑雪荣过来说的好听，请顾卫江去探病。
其实和当初差不多，压根没给顾卫江选择。
答应了，那就表明和常家和解，其他人再想动常家就得掂量掂量。
不答应……
呵呵，人都要死了，你怎么连他这点遗愿都不能达成，你也太冷血了。
即便绝大部分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可顾卫江就没有政敌吗？
政敌，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打舆论战的机会。
顾卫江顺了郑雪荣的意也就罢了，不顺意的话人家立马后手跟上。
到那时候……
余佩兰想想就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还都被她碰上了。
好吧，她这次也不过是旁观者。
倒是顾卫江，和叶知秋、郑雪荣都打过交道。
更倒霉一些。
当然，当事人觉得也还好。
年轻的时候看不开，己经过了不惑之年很多事情也看得开了。
何况，今天余佩兰侠士风范，无意中帮他破了局。
一些顾卫江不适合说的话，由外人说出来，那就合适多了。
“余大姐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
余佩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顾副军长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
答应啊，为啥不答应。
她来军区这么殷勤的帮忙，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结交关系网，让自己多点人脉吗？
这可是前途无限的副军长。
为啥不答应啊！
当时她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不惯郑雪荣这个第三者耀武扬威的来道德绑架。
但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坦然接受啊。
到底还是不够老辣。
余佩兰心中十分遗憾。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会答应的。
“老头在世的时候，从来都教我们知恩图报，余大姐帮我解困局，我合该表达谢意。”
顾卫江顿了顿，“也不过是在食堂吃个便饭，余大姐别嫌弃就好。”
顾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虽然按照规定军区可以给安排保姆。
但顾卫江没折腾。
一个人也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
余佩兰就坡下驴，“这样啊，那就让顾副军长破费了。”
不过余佩兰又有些烦闷。
前两次跟顾卫江吃饭，有不少人一块。
第一次有武装部的任部长说说笑笑活络气氛。
来到军区的接风洗尘宴上，也有后勤保障部的领导穿针引线。
单独吃饭的话，说点啥？
闷头吃饭吗？
顾卫江跟田处长、沈厅长和省委的黄副书记还不一样。
他这人话不是很多，虽然因为搞蔬菜大棚这事扯上了关系。
但交情就一般啦。
不像是田传良，余佩兰现在跟田处长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当然这是吴优的说法。
那孩子在她面前有点口无遮拦。
吃饭的时候聊什么是个难题。
当然，真的吃饭时，余佩兰才发现这个问题不复存在。
作为请客的主人，顾卫江主动抛出了话题。
他是将门虎子，从小跟着在军区长大，种地的话，怎么说呢？
“小时候犯错，被老头罚去养猪，但那些猪不怎么听话，我揍了它们，又没控制住力气。”
余佩兰错愕，“不小心揍到了肚子里？”
顾卫江颔首，“是啊，把老头气的要死，不过军区大院的人都来劝老头。”
余佩兰想，那肯定是因为他们刚吃了猪肉啊。
让顾卫江去养猪，跟让猴子看守蟠桃园有什么区别！
也是有点区别的。
起码人不会说，梦见跟顾副军长开房，等他洗完澡用吹飞机给他吹了一晚上的毛。
余佩兰连忙收起这不合时宜的想法。
“没想到首长你小时候还挺顽皮的，这有点像我二哥。”
别看二哥现在闷的一比，当初也是个爱说笑的。
顾卫江顺势问道：“我听说你把哥哥们都接到了省城。”
“是啊，我娘死的早，我爹还有我三个哥哥拉扯我长大的，后来我爹没了，就兄长如父嘛。不过我年轻时贪恋美色，没少让我爹他们操心。”
提到过去的事情，余佩兰还挺平和的，“我爹去世时，挺放心不下我的，若是他现在在天有灵，应该能放心了。”
“会的。”
父亲去世时也有许多牵挂。
放心不下囡囡，怕她真的如医生说的那样活不过十岁。
也放心不下阿姐，怕她在常家受委屈。
很多时候，顾卫江想起这些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若是他年轻时多听父亲的一些劝导，早早就建功立业。
或许……
常家不敢那么对阿姐。
他不是神医，救不了囡囡，难道也保不住阿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