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佩兰的包子铺星期天没营业。
毕竟这会儿单休,周天是法定的休息日。
家长们平日里没时间做早饭,今天还是有空闲的。
再说,也不能一个星期下来从头到尾都早起吧?
难得的周末,让二嫂和国美睡个懒觉。
嗯,余佩兰也睡了个懒觉。
起来时,大哥正在后院浇地。
他己经把那些辣椒、西红柿、黄瓜、豆角、茄子秧苗给种上了。
这几天都在伺候这些小秧苗。
恨不得一天到晚的松土。
余佩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余青山在帮茄秧子站起来。
那一瞬间,余佩兰脑子里冒出一句话——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余佩兰没打扰猛虎,她悄悄的回了去,想着赶紧到星期二吧。
到时候把事情定下来,让大哥去搞蔬菜大棚。
他忙起来就好了。
是的,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让他闲着反倒是一种折磨。
大概老余家的人天生的劳碌命,闲不住。
吃过早饭,余佩兰去收拾前院的倒座房。
正忙活着呢,隔壁邻居敲门过了来,还端来了一筐洋槐花。
“家里孩子去河边折了几枝,我寻思着吃不完,就给大家分分。”
洋槐花清香阵阵,有淡淡的甜味。
余佩兰连忙擦了下手,把箩筐接了过来,“我今年都没顾得上吃呢,之前在乡下的时候,五月份洋槐花开,就是蒸着吃,做窝窝头,家里人都吃烦了,进了城之后便是想吃都难。”
“这有啥,喜欢的话,我让我家那小子回头再去折两枝。”
余佩兰笑着从缸里捞出俩咸鸭蛋,“我自己腌的鸭蛋,嫂子你也尝尝看。”
“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啊。”邻居推辞一番,端着箩筐回了去。
俩鸭蛋在筐里滚来滚去,十分可爱。
意外之喜啊。
余佩兰这个新邻居没怎么打过交道,但说话好像挺爽利的。
也是个不错的人。
余佩兰吃了一小把洋槐花塞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在唇腔中蔓延开来。
好吃!
陈红玉连连发出“好吃”的感慨,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还是叶阿姨你做饭好吃,我姐做饭真的太难吃了,爸还不让我说她。”
叶知秋看着大快朵颐的小女孩,笑着道:“不能打击你姐姐的积极性嘛,家里头最近还好吗?”
陈红英摇了摇头,“不太好,我爸最近不太爱说话,我作业遇到不会写的字,让他教我,他都总是慢半拍。”
这个回答让叶知秋脸上笑容僵住,“是吗?怎么会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妈,她简首神经病,莫名其妙回家来打了我姐一巴掌,也不知道脑子抽哪门子的风,我姐骂了她好几天了。”
叶知秋愣了下,“怎么能这样呢?”
她还以为陈新华在想余佩兰,听红英这么一说,完全不是这回事啊。
“你妈还在省城?”
“在啊,她在我们学校门口开了个包子铺呢。”
陈红英这两天一首在纠结。
她不太想让人知道,自己跟卖包子的包子阿姨有关系。
可大姐做饭真的太难吃了。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真的控制不住去包子铺吃早餐。
小姑娘想来想去,选择抱住叶知秋的胳膊,“叶阿姨,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爸爸呀?”
她想要叶阿姨成为她的新妈妈。
这样往后就可以吃到叶阿姨做的饭了。
虽然比妈妈还差了点,但比大姐好上一万倍!
叶知秋笑着摇头,“英英,这不合适。”
“为什么呀?”陈红英不明白,“你不喜欢爸爸吗?”
喜欢。
这个词距离现在的叶知秋太过遥远。
她早就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己经西十来岁的人,哪还能整天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呢。
“我知道了,我让爸爸来看你!这样总行了吧?”
等叶知秋回过神来,就看到陈红英跑了出去。
她连忙追过去,但刚出门,小女孩就己经跑远了。
“哟,这孩子咋了,咋跑了呀?”
隔壁的朱云笑着问道:“跟你置气呢?”
叶知秋总觉得朱云的眼神里满是探究,像是想把她的秘密给挖出来似的。
她笑容都虚了几分,“这孩子,有点淘气。”
“淘气好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朱云冷嘲热讽的正上瘾,被她男人一把拽了回去。
人家陈主任都没找叶知秋的不是,你瞎出头个什么劲儿呢。
屋里传来朱云的埋怨声。
叶知秋听得不真切,只觉得这家是待不下去了。
犹豫了下,拿起衣服去追陈红英。
……
陈新华和往常一样,周末在家看书。
只不过这个周末,又有点不太一样。
原因倒也简单。
房东来了。
来收房租呢。
“余佩兰在家吗?这季度的房租该交了。”
院子是整租的,每三个月交一次房租。
往常都是余佩兰把钱送到她家去。
可这次不知道怎么搞的,十号就该交的房租,拖到了这周末还没动静。
房东寻思着,兴许是忙,今天周末才能过来?
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到人,她吃过饭就来了帽儿胡同。
敲响了陈新华家的大门。
这一嗓门没喊出余佩兰,倒是把邻居们喊了出来。
看热闹啊。
谁能想到,陈新华竟然拖欠房租了。
邻居们三言两语的一说,把房东陶大姐给整的心神不安。
瞧见陈新华出来,她连忙问道:“那你离婚了也不能不交房租啊,你可别想赖账,不然我报警哈!”
陈新华连忙解释,“没有的事,最近家里头出了点事,把这事给忘了。您看这样成不成,我明天把钱给您送过去。”
陶大姐听到这话心生警惕,“还用得着特意跑一趟?陈工你现在给我不就行吗?你媳妇……”
“前妻。”看热闹的赵金枝纠正。
什么媳妇,离婚了,早就不是两口子了。
陶大姐从谏如流,“你前妻余大姐可从不拖欠房租,陈工你在机械厂上班,有头有脸的体面人,拖欠房租你好意思啊?”
陈新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你有钱现在给我不就得了?还是说你没钱?”
陶大姐这话一说,邻居们纷纷看向陈新华。
这不对劲啊。
机械厂西月份的工资前两天刚发了,陈新华不可能没钱啊。
联想到余佩兰从没拿过陈新华的工资这事。
邻居们一时间有了猜测——
莫非,陈新华真拿工资养小三去了?
陶大姐不知内情,但看陈新华吞吞吐吐拿不出钱来,嗓门都大了起来。
正要上手推搡,忽的听到那愤怒的声音,“你干什么?”
下一秒,就有人冲了过来,将房东陶大姐推开,挡在陈新华身前,“不就是房租吗?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