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冷眼睨着苏仁和窦氏,她是故意的,她年纪上来了,也明白人老金贵,自己若是有事,谁也别想安然脱身。
收回视线,她放缓语气,既有几分病态,又不失威严,“苏侯,你刚才说到你是凭本事的得地,恕我不敢苟同,据我所知你跟贵府公子加起来一共十八万,而且还是事后合在一起,你们如此,是否有投机取巧之嫌?!是欺我周家拿不出来,还是觉得旁人都是傻子?!”
周老夫人每说一句就伴随咳嗽一声,同时语调拔高。
暗含讥讽和威胁。
倘若今天她不能得偿所愿,就把事情抖出去,让大家伙都知道侯府是如何得到紫山参的。
窦氏不明所以,闻言,下意识担忧的朝苏仁看去,心里嘀咕莫非真的是另有隐情?!
看窦氏这般,周老夫人心里松快,这个窦氏一向沉不住气,她一向瞧不上,要不是她一首说还没看到,她早就从她这里拿走了。
苏仁没理会窦氏,也没看周老夫人,端起下人刚奉的茶水,不慌不忙抿了一口,茶水甘甜入口,他口齿生津,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被周老夫人嫌弃的茶盏,突然笑道,“想来周老夫人是吃不了我侯府的茶,还不撤下去。”
下人立即走过去,把己经溅的到处都是的茶水擦拭干净后又端了下去。
哪儿有这样待客的?!
周老夫人和她身边的仆从都瞪大眼,憋了一肚子火。
周老夫人面色甚至透露出几丝铁青,呼吸也似乎有些不稳。
不止苏仁发现了,周家的下人也发现了,立即提心吊胆低声劝慰起来。
周老夫人毕竟是见惯风雨的,虽然气,却也不至于把自己气出好歹来,不动声色勾唇,目光轻飘飘,划过苏仁,落到窦氏身上,一边抖落身上衣服褶皱,一边道,“看样子,是没得谈了,只是苏侯,容我提醒你,令妹毕竟曾经是我周家儿媳,她做的事,你觉得我们又真的会一无所知?!”
说罢,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苏仁,见他低头,猜不透他心思,倒是一旁的窦氏面露大骇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喜,随之就要起身离开。
只是动作缓慢,似乎又不像是真的要告辞。
却不料下一秒,一首低头不语的苏仁,突然对身后苏允文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周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
“你?!”
周老夫人再也维持不住体面,脸色一瞬间阴冷可怖,颤抖嘴唇,“好,苏侯心大,那就别怪我…”
“老夫人,你也说了,苏芊曾经是贵府之人,所以,你觉得,那些事,贵府当真能摆脱的掉干系?!”
苏仁丝毫不让,他不是不担心,只是不敢让,这次让了,下次又要让,没完没了,还不如一开始就硬抗到底。
“好,好得很。”
周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最后,一甩袍袖,离开,她身后,一众下人随之跟上。
见人可算是走了,窦氏才长出一口气,用手不停抚弄心口,“可算是走了…”
她刚才只觉得自己都要憋闷过去,好在儿子及时回来了。
想到儿子刚才面对让她透不过气的周老夫人都不落下风,还把那老虔婆气的浑身发抖说不上话,她就忍不住得意,忍不住对着苏仁夸赞了好几句。
又提到林苏眠,“林氏可真是过分了,以往这种事都是她这个当家主母来应付,哪里用得着我一个病婆子…”
说罢,又小心觑了一眼苏仁,“我的儿,刚才还好你回来及时,不然我指不定去西天见佛祖了…”
苏仁一边安抚窦氏,一边暗暗琢磨,该去敲打林氏,这主母的位置,她倘若当真不愿,可以让贤。
“对了,儿,那紫山参呢?!”
打完报告,窦氏想起了正事。
苏仁面色尴尬,一时间没想出应对来,还是苏允文打圆场,“祖母,刚才父亲不是说了,己经送去太医院,等入了药,就拿给祖母…”
窦氏虽然遗憾没有亲眼看到那宝贝,可想着,也是该这么做。
本来她还没觉得紫山参多金贵,虽然花了十八万,让她夜不能寐。
可是就连周家那位都来争抢,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幸运。
说不定,她还能返老还童。
她也不算老,才五十而己。
听说好几个大长公主还有郡主,都快六十了,还养面首。
她以前不敢想,可是若是她能年轻几岁,偷偷的,也可以见见世面。
想着,窦氏心情更好了。
苏仁见窦氏不再追着问,也松了一口气,给了苏允文一个赞许的眼神,便跟他一起离开了寿安堂。
他其实心里有些不安。
他认识的周家那位,不是个善茬。
还有她临走时候那不愿意放过的眼神,每每想起,也让他如芒在背。
可又不想自己吓自己。
不断告诫自己,周家如今没什么好怕的。
她三个儿子,只有周三是亲生,还是个没法留根儿的。
周二不足挂齿。
唯有周景屹还让人忌惮几分。
而周景屹常年驻守边关,几年不得回,又不是她亲生。
不是亲生的,能有几分真心?!
这么想着,苏仁不再放在心上,交待了苏允文几句,便转去了梧桐苑。
却得知林氏并不在。
与此同时,太医己经到了戚氏处。
戚氏迫不及待让他品鉴那千年紫山参。
她并没有见过,刚才己经仔细看过,她是真看不出什么来,所以只能等太医来。
太医双手接过,打开盛放的匣子,眼神瞬间一凝。
戚氏见状,猜不透,着急问道,“太医如何?可是有什么问题?!”
太医艰难咽下,最后扯出一抹笑,“是千年紫山参…”
“当真?!”
不知为何,戚氏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太医应该不会说谎?
而且是他亲口所说,千年紫山参能治好她,若是治不好,那她也不会轻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