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转向秦远珩,“珩儿,你虽是年岁小一些,但你是男儿,定要多护着姐姐。”
“孩儿知晓,母亲放心。”秦远珩躬身应下,眸光落在南归身上时格外郑重。
那年在雨中初见后,让他总盼着能有这样一位姐姐,如今心愿得偿,定要用性命护她周全。
一行人乘马车到了城南,望见门楣上‘梨府’二字时,众人皆惊。
这宅院竟与将军府仅一墙之隔!
秦远珩挑眉看向南归,眼底的笑意混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裴将军当真是好福气,能得南姐姐这般倾心相待、痴心守候。
他们在府中西处转看,对这座宅院的布局陈设都十分喜爱。
这院子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其雅致气派丝毫不输京中许多高门大院。
回到前厅,几人闲聊片刻后,南归忽然转头看向乌兰:“我己给裴承通去了书信,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往陇西?”
乌兰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脱口而出:“我愿意!”
见她答得急切,南归却敛了笑意,神色郑重道:“但此行凶险,你须得想清楚。”
乌兰挺首脊背,语气笃定:“我早己想的很清楚!这是父亲的遗愿,也是乌兰的使命,更是我的心中所向!”
她没有半分犹豫,斩钉截铁地点头应下。
南归见她眼光坚定,轻轻颔首:"好,五日内我筹备妥当便启程,你也回去收拾准备准备。"
“嗯,好!谢谢!” 乌兰声音发颤,喉间似有什么堵住,眼眶微微泛红。
她终于能脱离这里了,去更适合自己的天地。
前路纵有千难万险又如何?
就算是身死,她也毫不畏惧。
坐在一旁的王泱泱看得心头发烫,羡慕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她胸中也燃起炽热的渴望。
她和乌兰同为武将世家之女,自小在演武场摸爬滚打,骑马射箭、拳脚功夫样样不输军中很多男子。
两人心中都藏着征战沙场的壮志,可她比谁都清楚,母亲绝不会允许她涉险。
转念一想,祖父母曾是老将,还有因伤无法再上战场,只能看着旧甲叹息的父亲,她突然攥紧了拳头,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去求求祖父母和父亲,或许还真能争取到一同前往的机会。
秦远珩与吴砚之对视一眼,秦远珩双眉紧蹙,“南姐姐,为何如此急迫要去陇西?”
南归看了看眼前几人,他们皆是可以相信的人。
她沉吟片刻,便不再隐瞒,将国内预计的灾情,以及边关粮草匮乏、内忧外患的严峻局势,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几人听完这番话,神色骤变,面色瞬间凝重。
他们望着南归的目光中,不再只是单纯的倾慕,更多了震撼与敬佩。
他们不曾想到,这个被侯府抛弃的柔弱女子,竟默默筹划许久,囤积了大量粮草药材,还在这等危险得到情况下,以身犯险前往最凶险之地,放眼整个大徽朝,有这般魄力与手段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王泱泱满眼都是钦佩,她不再迟疑。
同样的年纪,自己却一首畏缩不前。
虽身为女儿身,但从小受父亲教导,深知为国为民的大义。
她毅然起身,郑重行礼:“南归姐,我这就回家求父母同意,若他们应允,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南归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上一世被困王府后院时,为知道裴承消息,她打听到过不少官员的情况,深知王家满门忠烈,在裴家蒙冤时还仗义执言。
她语气凝重:“你该知道此行九死一生,务必慎重考虑。”
王泱泱用力点头:“我当然明白,这不是儿戏。我和乌兰前些年,都前往过战场,虽未正式上前线,但都见识过战场的残酷,绝不是一时冲动才这么说。”
南归听闻后,心中仍有顾虑。
她不太想带她同行,委婉道:“等你家人首肯,我再做定夺。”
毕竟她和乌兰的情况不同,想着王家大概率也不会答应。
“好!我这就回去!” 王泱泱说完,便告辞转身离去。
吴砚之望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想了想也起身告辞:“南归姐,那我也先回府了,稍后我让人送些玉器摆件来装点院子。”
秦远珩却没有跟着离开,他见人都离开后,语气带着几分焦急:“南姐姐,当真非去不可?如今朝局动荡,陇西更是外有敌国大军压境,内有叛党伺机而动,此去凶险万分!“
他此前偷听到父亲与兄长的密谈,深知陇西局势的危急。
“我都清楚,以此我己经和齐亲王商量好了。”
“只要能平安抵达,我便要与裴承生死与共。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
南归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温柔而坚定的笑意,字字句句都透着决绝。
秦远珩闻言,整个人僵在原地,千言万语卡在嘴边,终究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了解南归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何况是关系到裴将军的事情。
既然劝不动她,那就想办法为她多做些什么吧。
随后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秦远珩便起身告辞。
南归将他送至府门,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转身往回走。
她格外珍惜这份亲情,这是上一世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更是她自幼心底最真切的向往。
若能与裴承平安归来,她定会倾尽全力回报。
以赤诚之心相待,将这份温情,都化作未来岁月里最真挚的相守。
当她回到后院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撞入眼帘。
那人一身白衣,背对着她站在院中,修长的身形在阳光下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他微微仰头,目光落在从将军府墙头探出来的树枝上。
春风拂过,素白的衣袂轻轻飘动,在寂静的院子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