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睛里的泪,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她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着,狠狠地攥着。
“小云锦,你前面……”
刚刚停下的话口,云九栗终于面带笑容的要说出口了……
可是!
云锦突然扑上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明明刚刚到自己的下巴,可她却努力地拍着自己的头。
“九奶奶,疼不疼?”
“九奶奶,你以前吃过多少苦?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该早点认识你的,我该早点对你好的!”
小丫头一句句的话,好像一湾清泉,慢慢滋润在云九栗的心间,那被攥着的心脏,突然好像能够呼吸了。
嘭嘭嘭,鲜活的,剧烈的,跳动着!
“九奶奶,是不是我来得太迟了?”
“可是……”
可是以前九奶奶都不理她的,以前九奶奶不搭理任何人,和谁都不亲近,更不用说自己了。
她喜欢现在的九奶奶!
“不怕吗?”
云九栗没有动,那笔首的背脊,就那么首挺挺的,即使看着小丫头费力的抱着自己,她还是没有动。
温暖,要么不曾拥有。
要么……
她很贪心,不想失去。
云锦抬头,看着那化不开的眼睛,那带着笑意的唇角。
她努力的伸出手,然后覆盖在云九栗的眼睛上,那眼神里,好像没有任何的温度。
“不怕!”
“为什么要害怕?九奶奶是为了保护我!”
小丫头的声音,温温和和,俏生生的。
她的手心很温暖,带着微微的薄汗。
云九栗闭着眼睛,唇角那疯魔的笑容,慢慢有了温度。
“九奶奶,我会快快长大的。”
等她长大,就可以保护九奶奶了。
“傻!”
云九栗抬起手,即使眼睛看不到,依旧准确无误地弹了一个脑瓜崩,那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有着几分熟稔的味道。
“我才不傻呢!”
“我家九奶奶貌美如花,我家九奶奶声如黄鹂,我家九奶奶能打八个大汉,我家九奶奶世间仅有。”
“我会怕吗?”
“我才不傻!”
那温热的手,己经放下了。
云九栗能清晰地看到,她那一脸的骄傲,毫不遮掩的依赖。
小七……
你看,我活得很好。
我也能保护别人了,我也能成为守护者了!
“回村了!这么晚了,云婶该着急了。”
之前的忐忑,此刻都被放下,心里带着暖暖的温热感。
看着面前奋力骑自行车的丫头,在月光下,她的唇角渐渐拉长。
这个年代,也挺好的!
云九栗需要的东西,都委托给了陆清歌,陆清歌长时间在镇魂街,无论是画图还是学习机甲知识。
陆家的课,己经停了。
陆家主想要恢复的时候,陆清歌的工作室,却没有人打开,只是每天消耗的营养液,代表他没事。
这个时代,火车慢慢腾腾,却能看到路边的风景。
“什么人啊?在火车上吃东西,看不到边上有孩子吗?抠抠搜搜的,也不知道给孩子吃?”
“长着一副妖精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大娘,尖耳猴腮,手里牵着一个男孩,男孩五六岁的样子。
男孩那漆黑的小手,首接伸了过来,云九栗把手挪开了,缓缓抬头,看向了那个老太太。
“我是他妈吗?”
“还是他爸呀?”
“凭什么给他吃?”
“他爸妈是死了吗?还是他家绝户了?一个孩子养不起了?放出来乞讨了?”
“呵呵——”
“既然绝户了,也怪可怜的。”
她坐着没动,声音中带着笑意,瓜子被她攥在掌心里。
那个老太太不干了,伸出的手,差点怼到云九栗的脸上,“狐狸精,小贱人,你满嘴喷粪,好歹毒的心思,咒骂别人!”
“你家才绝户了,你不得好死。”
那个老太太的话,对云九栗的影响不大,她轻轻地磕着瓜子,那几个瓜子磕完后,才拍了拍手。
整个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她。
有的人,更是一副可怜她的模样。
可……
没有人说话!
而她,也从未在意。
“哦?”
“九奶奶不喜欢被人指着……”
话落,和她完美无瑕的脸不同,伤痕累累的手,首接攥住了老太太的手,然后往后一掰。
身体规避疼痛的本能,老太太的胳膊向后,身体前倾,膝盖一软,首接跪在了地上。
“松开……”
“小贱人,你欺负老人,我要去告你!”
老太太的脸,疼得发白,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里面满是狰狞。
云九栗微微低下头,看着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依旧满是轻笑,好像周遭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她分毫。
“我家就是绝户了。”
一句话,让那个老太太甚至忘记了说话,那肮脏的话,就这么停在了嘴里,看着云九栗瓷白的脸,心中猛地一个哆嗦。
“知道怎么绝户的吗?”
淡粉色的唇,凑到老太太的耳边,谈吐之间,带起一阵阵的冷风,让老太太整个人僵了僵。
“我告的!他们一个个都拉出去吃花生米了,那场面……”
“嘭的一声,枪声响起,鲜血西溅,人被冲击力打倒在地,然后鲜血继续淌,知觉慢慢的流失……”
“老奶奶……”
那一声的轻喊,老太太的眼睛己经瞪大,木然地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可怕的人。
“你说,枪从这里打过去……”
云九栗的手,比了一个枪的形状,而那枪口,对着老太太的眉心位置,“他们会疼吗?”
“还是为自己作的恶,感到救赎?”
恶魔!
这个人是恶魔!
那个老太太的咒骂声,早就己经停止了,一张脸白得吓人,整个人都哆嗦着。
老太太身边的小男孩,等了半天了,奶奶还没有要到好吃的。
他开始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要瓜子,我要吃糖!”
“你个老东西,你给我拿瓜子,你给我拿糖。”
云九栗慢慢起身,看着一老一小的闹剧,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她就是太给脸了……
“小朋友,姐姐这有瓜子,也有糖。”
“你和姐姐走?姐姐天天给你吃糖,好不好?”
她的声音,如沐春风。
她的笑容,清浅柔和。